哥譚，一座高臺餐廳中。

穿著一身正裝的克拉克，在燭火的映照下，看著十分英俊，他摘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鏡。

今夜他不是超人，不是記者，他只是克拉克-肯特，一個正在與自己愛的人，享受燭火晚餐的幸福家伙。

“哥譚的夜晚好美，”露易絲-萊恩舉著酒杯，與克拉克輕碰一下，然后抿著美酒，繼續看著窗外的景色。

克拉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確實，夜晚越黑暗，就越顯得它燈光霓虹的美麗。

而越深邃，就越有神秘的感覺。

“新鮮感，對不對，”露易絲-萊恩終于找到合適的詞兒來形容哥譚。

“這座城市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而它的每一次變化都讓人驚嘆，跟我講講布魯斯，你們之間是怎么突然認識的？”

克拉克被露易絲突然的好奇一問，給問住了。

“他？一個有錢人……”說完這句話，克拉克停頓了很久，“只是有點太極端了，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也是一個可憐的家伙。”

窗外哥譚，黑暗依舊，而餐廳內，酒杯交錯，古典音樂悠揚，他們享受著哥譚美好的一面。

就自然有人替他們承受著一切黑暗。

………

瓦倫丁診所地下室。

一排一排厚重的半透明簾布，空氣在掀開簾布后，逐漸變得渾濁。

只不過是越往里，越渾濁。

“皮格，皮格，皮格，我來了，你最愛的費迪，上次你那些令人作嘔的小熊，看我這回怎么把它們撕成碎片！”

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表情害怕、畏縮，但是她手上的丑角玩偶卻張揚到了極致。

它拿著兩把餐刀，不斷揮舞著。

“走那邊！該死，你不要害怕，我們兩個是無敵的！剛才那個戴面具的家伙，我們不是照樣打敗了她嗎？”

“可那是偷襲，費迪，”女人感到抱歉，畢竟，“那樣做很沒有禮貌，而且她救了我們，我們真的要把她帶過來嗎？”

“我害怕皮格教授，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們回家吧費迪，好嗎？”

女人身后，她拉著一個旅店送餐的推車，哈莉被捆在上面。

在哈莉解開鐵籠，將這個受盡折磨的女人從地獄中解救出來的時候，她偷襲了她。

用一管猩紅色的針劑，扎進了哈莉的后背。

她瞬間被制服，意識陷入到只會‘服從指令’的地步，對方說什么，她做什么。

明明知道，但是改變不了，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服從指令。

羅夏先生，我可真是沒用呢。

哈莉看著骯臟的天花板，她只后悔于自己的無用，與大意。

‘你永遠不知道你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證明給我看！’

哈莉腦海中，一遍遍響起羅夏的聲音，證明…證明…

哥譚的黑暗，可不僅僅是那些看著像壞人的壞人。

她緩慢呼吸著，對方并沒有拿走她的面具。

伴隨著呼吸，腦海中的黑翼蝴蝶緩慢震動雙翅，先從手指開始，一點一點找回。

“皮格教授的藥劑，真是好用，可惜，這是最后一管，該死，他的小熊呢？”女人掀開又一層半透明簾布。

到這里，同樣是古典樂，不過伴隨著剁肉的聲音，血腥氣在空氣中愈發濃郁。

厚重的半透明簾布上終于出現一個戴著豬臉面具的家伙，他此時正在進行他的藝術。

一個骯臟到極致的手術臺上，躺著一個精神被摧毀的家伙。

他穿著有點老式的西裝，打著格子領帶，散落在地的一沓名片上，手寫著他的職業，一個快吃不起飯的保險推銷員。

但他現在絕對想不起來自己推銷的是什么，或者連他的名字，估計都記不起來了。

名片邊上，是一個裝著簡單三明治的午餐盒。

里面還有一張提醒他按時吃飯的便箋。

他有一個愛他的家人，也許是媽媽，也許是妻子。

而皮格教授同樣有一個愛著他的媽媽！

他戴著豬臉面具，粉紅的豬鼻子下方，嘴唇無意識地顫抖著。

“媽媽！看啊，這是我的新玩具，他多漂亮，簡直跟您一樣完美！”

皮格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個由釘子與枯萎玫瑰，還有面具，組成的一個人偶。

男人發出凄厲的慘叫，但卻有氣無力的，只叫了幾聲就停下了。

他的意識已經在此前無休止的折磨中，徹底融化了，就像陽光下的白雪。

皮格教授捧著一張剛剝下來的面皮，遞到‘媽媽’面前，他身上已經被釘子扎得鮮血直流。

而女人手上的玩偶費迪卻在此時發出嘲弄：“要不是最近外面發生了這么多大事情，你又怎么湊齊你的玩偶，你這頭瘋豬！”

“上次你弄疼我了，現在我要在你身上找回場子！”

費迪揮舞著餐刀。

而在他們身后，響起一陣掀簾子的聲音。

“法克，該死的，你的玩偶又變多了，你的膽子可真大，最近新聞都不看嗎？那只該死的蝙蝠，就喜歡在夜晚找像你這樣的家伙！”

“他的手段，比你還要殘酷。”

女人手上的丑角玩偶費迪，晃動著腦袋，他做著扭頭的動作，然后女人跟著向身后看去。

簾布內，簾布外，此時站滿了‘人’。

豬臉面具？不，就是豬臉，長在肉里的豬臉，不是面具。

皮格教授實驗時非常專注，他將那張人臉掛在了自己的豬臉面具上，然后接過‘助手’遞過來的豬臉。

那背后涂滿了恐怖的藥劑。

他捧著豬臉，虔誠、神圣，然后對準那張眼球與面部猩紅肌肉拉絲的紅骷髏，可以清楚看見牙齒全貌跟整根舌頭。

豬臉放下，冒出一陣白煙。

“嗞——”

一件藝術誕生，祂從手術臺上坐了起來，在皮格教授驚喜的目光中，走向赤裸的女人跟她的玩偶費迪。

所有豬臉人，都在向她靠近。

“等會兒，皮格教授，我還沒說我真正的來意呢，我給你帶了禮物，一件你肯定會滿意的禮物！”

餐車推車被拉了出來，皮格的目光透過豬臉面具，一下子就被那只黑色的墨跡蝴蝶吸引。

他竟然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哥譚市，居然有能與他媲美的藝術家！？

皮格手中的解剖刀墜落，他挽起的袖子上沾滿了血跡，但此時他絲毫不在意這些。

他推開手術臺，如同見到了另一個被打磨過的雕塑。

“小紳士也能讓愚鈍的賣花女變成能說會道的上流女士！”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那些拿著刀刃鐵錘各種武器的豬臉人停下了腳步，而皮格快步走到了餐車跟前。

他嫉妒地看著她，看著她戴著的面具，那上面的黑色蝴蝶，讓他皺眉，讓他舒展，讓他痛苦，讓他欣喜！

黑色的蝴蝶，在哈莉的呼吸中振翅，而這一幕，卻如一柄大錘敲碎了皮格內心里的驕傲。

這是一件擁有靈魂的作品！

無論他制造多少‘藝術品’，數量再多！都比不上眼前這一件有靈魂的來得讓他震撼。

皮格馬利翁癡迷地看著那張面具，他渾身都在發抖，嘴唇、手臂直至全身！

“我要改造你，我要用我的雙手改造你！”

“作為承載祂的你，怎么能如此平庸！”

“這簡直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