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母神
- 都神詭亂世了,我這也算極端?
- 油貓餅
- 2218字
- 2024-07-16 10:30:00
崖壁參差,黒浪翻涌。
無有穹頂一般的天空中,星與月高懸于無涯的天際,流光溢彩。
這是在正陽界絕無機(jī)會(huì)得見的美景。
“啊—”
“啊——”
碎石與沙礫鋪就的海岸邊上,傳來悲痛哀歌一般的呼嚎。
那是一位滿頭華發(fā)的...年輕人?
“母親,偉大的母親...您為何不肯到來?”
他像是歌唱,又像是誦禱。
“母親,請(qǐng)您降下慈愛...”
他的身邊,有許多一臂長的酒壇,像是按照著某種圖案一般零散排列。
里面不時(shí)發(fā)出蛐蛐的叫聲,似是在與這位華發(fā)的年輕人一起合唱。
“聽啊...他們正呼喚著,與我一同祈禱著、等候著,您的撫慰,您的愛憐。”
他愈發(fā)悲痛,愈發(fā)凄涼。
“啊...母親,您為何不肯見我...”
有如被遺棄的嬰孩,發(fā)出陣陣啼哭,想要呼喚母親的懷抱。
“縱使我已然老朽,不再稚嫩,可我依舊是您的孩子,您依舊是我的母親啊!”
“請(qǐng)您再撫慰我...再擁抱我...”
他的眼角溢出淚水,混著淡淡的猩紅一起流淌。
“請(qǐng)您,愛我...就像從前那樣...”
“母親,我懇求您...”
“...”
突然,他猛地偏頭,望向了遠(yuǎn)方。
“...是您嗎?”
“是您...一定是您!”
他猛地高呼,將周圍蛐蛐的叫聲徹底壓下,只剩海浪與他對(duì)唱。
“我就知道...啊...看見了,我看見了!”
他欣喜若狂,他高聲呼喊。
“看見了...我看見了!母親大人,我看見您了。”
但他那雙流淌著血與淚的空洞眼窩,怎么都不像是還能看見任何事物的樣子。
“母親,偉大的母親,請(qǐng)您回首,請(qǐng)您注視我片刻...”
“請(qǐng)讓我...窺見您一絲真容,哪怕只是冰山一角...”
忽然,他的眼窩中猛地溢出鮮血。
“看見了,我看見了!”
鮮血將他的面龐染赤,將他的衣衫浸紅。
“啊...美...太美了...比星空更深邃,比皓月更純潔...”
他只顧贊嘆,只余贊美。
似乎流淌的血液不屬于他,那只是感動(dòng)與喜悅的眼淚。
而后,他又像后知后覺,四下抓拿。
“東西呢!東西被你們藏到哪里去了!!!”
忽的,他又如癲狂,咆哮的模樣不再有之前一絲一毫的耐心。
最后他干脆撕下自己的衣袍,將手指刺入自己的眼窩。
他必須記下來!
他必須,把母親的模樣記錄下來。
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真正得見母親的模樣。
從來沒有人在老舊腐朽之后,還能聽到母親的感召。
他,將是那份獨(dú)一!
可真當(dāng)他拿起畫筆。
顫抖的指尖,又像是在觸碰禁忌的水面。
他害怕。
害怕自己漏過了看見的每一處。
指尖在衣袍上落下的每一劃都像是切膚之痛,讓他不敢低頭。
他不能將愧疚的血淚滴落在即將出世的降臨作上。
他太無能了。
無法將母親的慈愛與美繪出哪怕一絲一毫。
突然,他的手指頓住了。
他瞪大了空洞的眼窩,像是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畫面。
他看見了...
母親她,像是仰天跪坐,凄聲嚎啕...
她在...
哭啊!
她在哭啊!!!
“誰!!!”
華發(fā)的年輕人再也顧不得手中畫作,厲聲咆哮。
“是誰!!!”
他猛地站起,四下尋找。
“誰干的!!!”
看得見母親,卻看不見身前的他,被一旁的酒壇絆倒。
酒壇中的內(nèi)容物溢了出來,將本就一身猩紅的男子涂抹得更加糟糕。
蛐蛐的叫聲突然大了起來。
被絆倒的男子同樣大聲尖叫。
“啊——————!!!”
他狼狽地爬起,彷如泄憤一般一腳又一腳踩向那發(fā)出蛐蛐叫聲的媒介。
“我要將你剝皮拆骨,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啊啊啊啊——————!”
蛐蛐早已經(jīng)不叫發(fā)出尖銳的鳴叫,但他卻依舊猶如瘋魔。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最后...他終于是在猩紅中跌倒,氣息漸漸消沉。
“殺了...你...”
崖壁邊上,還有兩個(gè)年輕人,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但他們無動(dòng)于衷,只是靜靜等待著,等到那作為陣眼的男人徹底不再哭嚎。
那兩人對(duì)視一眼,走上前去。
他們沒有去管灑出的內(nèi)容物,也沒有去管那將死未死的老朽材料。
其中,更年輕的那一個(gè)青年人像是有點(diǎn)不可思議。
“他真的看見母親大人了?”
“怎么可能?”
另一個(gè)則是嗤之以鼻。
“都快三十歲的老不死了,憑什么還能被母親關(guān)注?他早就該回歸母親的懷抱,不過是賴著不肯死罷了...”
“說什么天選將至,說什么應(yīng)招降世...”
“呸!叛徒。”
話雖如此,那兩人還是小心翼翼的撥開其他雜物,撿起那將死男子所繪的‘降世之作’。
“這?!”
“!!!”
兩人看見這幅畫,都同樣發(fā)出驚嘆。
“...畫的什么玩意!”
那混亂不堪的破布上,海水與血液混雜,幾乎看不清筆跡。
“這好像...好像是...”
但那簡約至極又凌亂不堪的印記,歪歪扭扭間又像是勾勒出了一個(gè)形狀。
“這是長角的...人?”
兩位年輕人對(duì)視一眼,滿是驚疑。
而后,怒火便填滿了他們的眼眸。
“這老不死的畜生!竟然敢如此玷污母親大人。”
“...祭了吧?”
“祭了!”
兩人話不多說,一人抓頭一人抬腳,像是拋飼料一般將那瀕死的男子投入了淺海。
渾然不顧那華發(fā)男子的胸口仍有起伏。
“嗚————咪————”
看上去年長一些的青年人吹起一種奇怪的笛哨。
漆黑的海浪拍打過后,淺海邊男子的尸體上,多了一層漆黑蠕動(dòng)的生物。
它們就像跟那漆黑的海水融為一體那般,完全看不分明。
再一個(gè)海浪過后。
它們便又不見了蹤影,連同那華發(fā)年輕人一起。
二看見這一幕的兩位年輕人并沒有太大的驚疑與恐懼,只是眼眸中有絲絲兔死狐悲的凄涼。
“...他能回去嗎?”
似是看出來身邊弟弟的擔(dān)憂,年長一點(diǎn)的青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他冒犯沖撞了母親,本該碎尸萬段受烈陽炙烤成渣...”
“但...母親不會(huì)怪他,母親會(huì)包容我們一切的過錯(cuò),他還是可以歸還。”
他教誨道:
“你要知道,母親向來公平,她不會(huì)責(zé)怪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gè)人,亦不會(huì)偏愛任何一個(gè)人。”
“她對(duì)每個(gè)人都一樣。”
“那太好了...”
看身旁弟弟仍是一幅年幼無知的模樣。
年長一點(diǎn)兒的青年人突然開口發(fā)問。
“你多少歲了?”
“啊?我...我今年十六。”
“呵...是嗎?看上去就跟還沒長大一樣。”
他輕輕一嘆,像是有些羨慕。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