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扭頭看了一眼背后不斷從碎片的鏡面中站起來的人影，還想跟張不偉解釋幾句，低頭一看，卻見手中的張不偉已經失去了生氣，渾身如同被撕碎再重新黏合起來的畫面，整個人支離破碎。

“跟柳三差不多形式的靈異么？”衛景松開軟趴趴的一攤張不偉，將張不偉丟在了地上。轉身面向一眾沒有任何活人氣息的鏡面人。

鏡面張不偉并沒有對普通的人發動攻擊，原本已經離開車輛在外面站立待命的黑衣人全都完好無損的站在外面，只是臉上的表情都很耐人尋味。

“不。”衛景并沒有打算主動迎上去。

柳三的紙人每一個都可以算作單獨的靈異個體，用簡單易懂的話來翻譯，就是每一個紙人都能夠消耗衛景的一個壓制名額。

如果這個張不偉的鏡面人跟柳三的紙人是同一種屬性，能夠大量出現并算作單獨的靈異個體，那對衛景而言，他無腦壓制的鬼差靈異非但不會是優勢，而是會成為衛景被張不偉限制住的劣勢。

但，柳三每一個紙人都有一定的自我認知能力，可以說他們就像是由本體散發出去的一個個提線木偶一般，意識與記憶可以有自己單獨的一部分，但最重要的本體如果被衛景給壓制住了，其他的紙人還是會歇菜，還有可能失去靈異的控制而暴走失控。

眼前，這些一個個的鏡面人看上去數量挺嚇人，可似乎都沒有自主的意識個體。

會不會只當作鬼奴，只要輕微的靈異干擾就能夠消耗掉事物中殘留的力量。

“試一試。”衛景身側黑暗往張不偉的方向快速延展而去，將鬼域在瞬間擴展籠罩了兩個鏡面人。

在鬼域接觸到鏡面人的剎那，原本還在緩慢挪動的鏡面人突然像是失去了靈異一樣，亮銀色的光輝消散，徒留一片碎裂的玻璃邊角在地面上。好像它原本就在那個位置一樣。

衛景了然控制著鬼域，想要將鬼域的范圍擴大，在范圍中直接一個一個消耗掉鬼域里的鬼奴。

鬼差無解的壓制能力在鬼域中肆意擴散，被接觸到的鏡面張不偉皆是直截了當的倒地重新成為了一塊塊碎片。

以鏡面不畏生死的不斷前進，即便鬼差壓制力再強，張不偉的鏡面人尸體也足以堆疊到衛景站里的位置了。

“結束了，張不偉。”衛景剛剛才跟張不偉通過電話，以總部的信息收集能力再加上他們還是刻意盯著嚴力的，自然知道嚴力又弄了一個“人”進系統，也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結束了么？”無限空靈的聲音堆疊在一片片碎裂的玻璃碎片之間，不斷混雜疊加。

衛景神情麻木地俯視著這一地的玻璃碎片，似乎剛剛的靈異襲擊并沒有對他造成分毫影響。

沒有回應張不偉的自言自語，衛景看出來了，這張不偉的靈異與鏡面有關，只要能夠遏制住這些碎裂的玻璃碎片就能夠遏制住張不偉。

無邊的黑暗吞噬著四周的一切，主動隔離開了站在車子旁邊收尾的普通人，包裹住所有先前沾染過靈異的鏡片。

“這似乎證明了一件事，衛景。”張不偉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即便所有包含著他聲音的碎片都在因為蘊含靈異的弱小而在面對完整度較高強度相對比較大的鬼差靈異不斷地顫動，他的聲音平穩的令人可怕。

黑暗之中，一個個原本應該已經被抹去靈異變為普通鏡面的碎片突然再變得更加細微，如同粉塵一般，而亮銀色的虛影數量也更加的多。

“不完全了解敵人的能力，就是完全不了解敵人的能力。”

亮銀色的虛影突破了黑暗的束縛，鬼域被一股強大的靈異限制住了，準確的說，是鬼差靈異需要名額才能完整的動用，而現在，他的名額已經被完全消耗，甚至還有源源不斷地鬼名額被算在了衛景需要壓制的厲鬼名額中。

鏡面人群之中，一道略顯實質的人影佇立其中。

漠然的臉上沒有殺意，沒有挑釁，沒有玩味，沒有輕佻，有的只是屬于死人的沉寂。

“這個家伙也是么？”衛景在先前面對入侵大京市的那只人為喂養的餓死鬼之后，王小明就專門為他定制了一個計劃。一個，即便遇到的鬼遠超他能夠限制的名額也能讓鬼差的力量分批使用的計劃。

而眼前的這個張不偉，情緒方面很顯然已經不太像是人了。

這個被嚴力從未知地方揪出來的原本應該已經死亡的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四周原本被固定住的黑色鬼域，現在卻再度開始移動，不斷的以衛景為中心開始收縮。

先前衛景被餓死鬼強制控制就是因為自身靈異可壓制的九個名額全都被餓死鬼身上其他的鬼給消耗了，之后餓死鬼已經消化過的鬼，靈異力量作用在了衛景身上強制控制了他。

張不偉原本的想法跟這個也差不多。

“我不清楚是不是嚴力把我的消息告訴了你，”衛景麻木的聲音終于有了一點情緒的波動，明明限制名額已經被達到，自身的鬼域被大量的鏡鬼給壓下，理應不能移動，而現在衛景的鬼域卻始終在緩慢縮小，等鬼域范圍離開了鏡鬼壓制的范圍，衛景就可以再次出手，分批壓制地上的鏡子碎片，“但既然之前我能被這一招限制住，現在自然是不會了。”

見到衛景的鬼域并沒有按照張不偉想象中的那樣被強制限制住，后者模糊冷漠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的變化。

那是詫異。

是只有鮮活的意識才能夠擁有的情緒變化。

四周，化作了粉塵的玻璃碎片不過是張不偉拼死一擊的表現。這些粉塵已經失去了“反射”的條件，他自然也不能將傷害通過它們轉化進鏡面空間了。

不過，那些黑色的車輛也擁有反射的能力。

他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靈異跟鏡子有關。若是要真的拿一件事物來表述，“反射”會比“鏡面”更加合適。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在見面的時候就用汽車的反射面創造靈異分身，只是張不偉單純的不想暴露底牌而已。

現在大招也已經快撐不住了，真不行到后面他也只能先通過黑色汽車的外殼反射面進入鏡面空間先躲避一段時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