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澤把《山海大荒經》從頭到尾都研讀一遍之后，其中的要訣心中已然明了。

隨即，他再次拿起抄有功法的那張麻紗紙，開始一遍又一遍地默聲背誦起來。

不過七遍，凌澤已經把整篇功法分毫不差的地記住了。

接著他又從桌柜里翻出來一張空白的麻紗紙，在紙上默寫了一遍，以此驗證自己是否記牢。

沒有意外，每個字都對得上。

然后他沒有猶豫，取出火折子，直接點燃了兩張抄有功法的麻紗紙。

看著貪婪的火舌一點一點地把他手中的紙張吞噬，凌澤的內心，在黃色火光的映射下，漸漸平靜。

待到火苗燃至麻紗紙的最后一角時，凌澤捏住的兩只手指輕輕一抖，最后的一點痕跡也化成灰燼，從空中飄然落下。

現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第二人知道這門功法了。

凌澤拍了拍手，動身推門出去，但是剛邁出一腳，他又折返了回來，再次把門緊緊閉上。

他想了想，決定把那面碎鏡子帶在身上比較合適。

于是他彎下腰在，在床板背面一陣摸索，把貼在上面的鏡子摳了下來。

盡管這面靶鏡的鏡面是由青銅材質打磨拋光而成，但是在經過碧水娘娘的過后，鏡面卻裂開了數道細紋，蒙上了一層怎么也擦不去的灰霧。

而且無論凌澤如何擺弄，它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在凌澤眼前顯示出說明文字。

這標志著它失去了使用功能。

不過凌澤不認為它就變成了一面普普通通的廢棄鏡子。

他現在選擇把鏡子隨身攜帶，主要還是出于安全的考量。

畢竟現在有一個特別喜歡找他茬的張海平，就怕某天對方腦子一抽，火急火燎地帶著一幫人來自己房間搜刮罪證。

凌澤收拾好后，就再一次出了門，返回了靈藥園。

當回到他負責的藥田時，張海平已經離開了。

既然《山海大荒經》中說山川草木皆可煉化，那么自己眼前的這一片蘊含豐富靈氣的藥田，不就是現成的資源嗎？

隨即，凌澤隨便拔出一株凝寒荊，挑了一塊比較干燥的地方盤腿坐下。

他拔的凝寒荊是一種靈藥園比較常見的靈植，它屬于叢生灌木，比較矮小，枝條柔軟，帶點小刺，可以根據它葉片獨特的靛紫色斑點辨認出來。

此外，它主要的藥用價值來源于他所結的一種叫做寒煙果的藍色小果實，大小和樣子比較接近藍莓。

一般來說，該果實普通人不能直接食用，一旦食用，非但無法消化其中藥性，還會有中毒腹瀉的風險。

所以它只能用來煉藥后服用。

凌澤抓起那把長滿寒煙果的凝寒荊，置于身前，將心中的一切雜念摒棄。

凌澤調整呼吸的方式，一股隱隱熾熱的氣息附在皮膚之上，整張皮膚的每個毛孔似乎都在呼吸。

特別是自己的雙手緊握的地方，凝寒荊在散發出陣陣涼意，一道道清流就從自己的手掌處，經由全身經脈，滑向四肢百骸。

凌澤知道，這就是凝寒荊藥性中蘊含的靈氣。

不過，這并非是凝寒荊自主散發靈氣供凌澤吸收，而是凌澤在運轉山海大荒經，勾動其中靈氣，萃取而吸收吸收它。

靈氣如水一般滋潤并沖刷著凌澤的全身，他每一次呼吸就一些淺淺的山川水云的奇異花紋浮現在身上。

這樣的狀態，凌澤足足維持了整整兩個時辰，一身衣裳都被汗水浸濕。

他調整呼吸方式，停止了修煉，身上的花紋才才漸漸隱去。

接著低頭看去，手中的那株凝寒荊已經枯敗，上面的葉子也全部變黃，輕輕一晃，便全部凋落。

同樣的，還有寒煙果，原本個個都飽滿壯碩，經過兩個時辰之后，就統統干癟了，不見一絲水分，隨手一捏，便化作齏粉。

凌澤長嘆出一口氣，不愧上古功法，暗藏天地至理。

萬物生靈自誕生以來，身體內部與外界就開始了物質交換，而最初最原始最有效的交換方式就是呼吸。

《山海大荒經》就是將呼吸這個本能性的行為開發到了極致，僅僅是第一次修煉，便讓他感覺到了差距。

他之前修煉過幾日歸一門傳授的筑基煉體訣，現在一對比，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功法。

或許他真的有可能是袁二長老口中的天才？只不過是爛大街的煉體訣過于低級拖累了自己。

唯一有點可惜的是，這門功法只能用來筑基。

不過目前這也夠他用的了。

之前凌澤和其他外門弟子修煉的煉體訣，大多數外門弟用了接近半年的才邁入了煉皮層次。

而他自己嘗試過修煉，時間估算也至少需要四個月。

可謂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這致使他一度懷疑自己資質普通，窮其一生或許只能達到靈藥園孫堂主的煉骨層次了。

煉骨的層次是外門中最高的境界，實力已經遠勝一般人了，一躍數丈，掌斷青石不在話下。

可這不是凌澤的追求，他相信那些已經達到煉骨層次的孫堂主也不愿意就此止步。

一旦踏上仙途，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繼續前進。

……

將亮未亮時分的天空，是一整夜黑暗的時候。

靈藥園的一處閑置堂屋里，點滿了蠟燭，亮了快一整夜了。

張海平坐在椅子上慵懶地打著哈欠，雖然說他修到煉血層次，氣血飽滿，連續七天不睡覺也不成問題。

但是從后半夜回來，他就一直在這里正襟危坐，精神長時間緊繃，當下難免會犯困。

他這么做，只是因為他這一晚都在等一個人。

苦苦等待如此之久后，門外終于響起了腳步聲，張海平喜出望外，立即起身，開門迎接。

“元桓師弟，別來無恙。”張海平雖是在拱手作時揖行同輩之禮，但是卻又帶上了點頭哈腰，一臉諂媚。

“熱茶已經備好，請先落座。”

初來乍到的謝元桓微微點頭，揚著下巴走進了這座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堂屋。

他坐在桌旁，揭開杯蓋，瞥了一眼里面的茶水，卻沒喝：“爺爺今晚煉了一爐虎骨丹，叫我幫他掌火，這才耽誤了些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