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南緯66度34分的南極,其實并不像是很多小說之中所寫那般,動輒溫度都在70度以下,完全就是一個任何生物都不能抵達的生命禁區,
反而在絕大多數的時候,南極戶外的溫度并不會低于零下30攝氏度,除非是一些海拔高于3500米的南極洲的高原地帶,平均氣溫會在零下零下50-60度左右,
但如果不在高原地帶,而又恰逢南極洲的夏天,那么正常氣溫一般都會在零下20-30度左右。
只不過上述由氣象學家貝寧斯統計下的常規數據,只在沒有遭遇到極端惡劣的天氣時,才能作為參考而用。
而現在的這種風雪漫天的惡劣氣候,戶外的溫度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閾值,所以當沒有穿著極地防寒服,就跑出了營地的貝寧斯,哪怕寄生在他身上的那個怪物生命力是何等的頑強,足以讓它能夠在冰層之中沉睡十萬年之久,但依然還是抵擋不住這滴水成冰的極寒天氣。
而或許是心有不甘,面對著以坎貝爾為首的眾人的圍追堵截,貝寧斯,不,是它緩緩地跪倒在雪地之中,從喉嚨之中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吼”
坎貝爾和在場的眾人,這輩子都沒聽到過這種嘶吼聲,尤其是這聲嘶吼,還是從他們昔日的隊友的口中發出,而如果不是他周身上下都已然爬滿了在不停蠕動的觸須,那么他們一定會稱贊貝寧斯的嗓音。
只是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夾雜著呼嘯的北風的嘶吼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心底都涌上了幾分的寒意:
除了貝寧斯之外,那下一個,又會輪到誰?
布萊爾望著眼前手臂都已經開始蛻變,逐漸變成了類似于珊瑚狀的貝寧斯,他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而坎貝爾望著昔日的這個有些禿頂,但老實巴交,哪怕經常被他們調侃也是一笑置之的隊友,心底也是一陣悲哀:
兔死狐悲之下,今天被怪物盯上的雖然是貝寧斯,但是很有可能也是其他人,就像是布萊爾筆記之中所寫的那樣。
而說到布萊爾,坎貝爾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只見對方低頭沉吟,默然不語。
見狀,坎貝爾不再猶豫,他抬腳將貝寧斯面前的燃料桶踢倒,里面裝的是飛機的特種燃料,
這種燃料輕易不會燃燒,且哪怕在南極這種極低的溫度之中,也不會凝固,說是整個科考隊在南極之中的“生命之源”也毫不為過。
只不過此刻的坎貝爾也顧不了那么多,哪怕這種燃料價格不菲。
隨著燃料桶倒在了地上,傾泄而出的燃料很快就潑灑了貝寧斯一身,而后者依然在寒風之中狂嘯著,仿佛是要發泄心中的不甘,但坎貝爾不會再給它這個機會了。
“對不起了,貝寧斯”
坎貝爾一邊在嘴里默念著,一邊把手中的鎂棒扔了上去。
作為一種低熱量,但是卻能在黑夜之中發出強光的物質,鎂棒在接觸到燃料的一瞬間,熊熊的火焰便拔地而起,將跪倒在雪地之中的貝寧斯整個人完全的包裹住。
而隨著火焰的拔地而起,貝寧斯口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也戛然而止,它整個人在火焰之中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逐漸開始抱成了一團,直到最終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溫都斯看著眼前的縮著一團的貝寧斯,那逐漸焦黑蜷曲的模樣,讓他想起了之前在馬格南新聞社看到過的一張越南高僧釋廣德,在1963年時為了表示對當時越南政局的不滿,從而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汽油自焚的照片,讓他大為震撼。
不過照片畢竟是照片,傳遞出的情感和共鳴始終非常有限,而此時面對著這具焦黑的尸體,不止是溫都斯,現場的所有人心頭都是沉甸甸的
或許在此之前,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會在這個怪物的捕獵名單之上,長久以來作為造物主自居的人類,時常都會帶著傲慢與輕視,去俯瞰這個地球上的一切生物;
而當有朝一日,自己卻成為了他人案板上的魚肉時,這種滋味可想而知。
但是坎貝爾卻并沒有被困在這種情緒之中太久,他看著貝寧斯那焦黑的尸體,腦海之中不禁又回想起了布萊爾的筆記。
不行!
坎貝爾立刻向后方跑去,如果他沒有記錯,營地之中除了之前喬德斯拿出來過的那臺火焰噴射器之外,應該還有另外的一臺火焰噴射器,就被他藏在后面庫房的角落之中。
沒錯,營地之中的火焰噴射器,正是坎貝爾偷偷帶來的,他借用著直升機駕駛員這個職務之便,偷偷地將兩臺火焰噴射器沒有經過報備,就帶到了南極營地之中。
雖然其中的一臺,在搬運的過程之中被加里撞見并被扣留了下來,但是另外的一臺名為“大螺絲”的火焰噴射器,卻是讓坎貝爾偷偷地藏了起來。
如果要問坎貝爾為何會偷偷的將兩臺火焰噴射機,不遠萬里帶到的南極營地之中,那么原因其實并不重要,畢竟在坎貝爾從戰場之中學習到的經驗來看。
結果是要大于原因的。
而此時此刻,坎貝爾就再一次證明了,他從槍林彈雨之中得出的人生經驗,是何等的正確。
坎貝爾不顧身后呆若木雞,依然還在圍著熊熊燃燒的貝寧斯尸體的眾人,徑直沖到了庫房的后方,從雜物之中連拉帶拽,扯出那臺名為“大螺絲”的火焰噴射器,他要給徹底給貝寧斯的尸體的來一個了結,讓它寄生的怪物沒有再次復蘇的可能性。
“坎貝爾”
而就在這時,背后的傳來了一個聲音,讓坎貝爾一激靈,轉身舉起火焰噴射器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原來來人竟是加里,他面帶悲傷,無奈地搖了搖頭
“坎貝爾,我是說如果有可能的話,能不能不要再傷害貝寧斯了,我和他認識了十年,也是我把他帶到這個地方來的,他是我的朋友”
加里幾乎都快流下了淚水,坎貝爾也知道他和貝寧斯是多年相交莫逆的老友,但此刻無論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整個科考隊的所有人,他都必須燒掉貝寧斯的尸體!
“放下你的婦人之仁,加里”
坎貝爾丟下了這么一句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