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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尸域墨守,逆溯殘魂

“轟隆——!!”

污穢的血沼,炸開了!

如同太古兇鯨躍出墨海,狂暴的血浪裹挾著劇毒的磷火和無數棱角尖銳的碎骨殘渣,形成一道直徑超過十丈的暗紅穢流巨柱,以毀滅性的姿態,狠狠撞向懸于其上、那個不起眼的墨色身影!

這一擊蘊含的力量,已遠超先前被吞噬的石爪狼王!那是沉睡萬載的邪穢地脈與暴怒的寄生詭爪意志交融的狂瀾!

腥風撲面!污血未至,那股純粹污穢凝成的窒息壓力,足以瞬間碾碎鋼鐵!粘稠的毒火如同億萬毒蛇嘶鳴,磷光閃動間,攝魂奪魄!

然而——

墨客懸浮于血沼之上,面對這驚天一擊,身形紋絲未動。覆蓋左臉的暗銀面具上,眉心處那顆黑玉驟然旋轉,如同宇宙中的黑洞眼瞳,綻放出內斂到極致的墨色光華!

“嗡!”

一層薄如蟬翼、卻又仿佛隔絕了時空界限的墨色水幕,無聲無息地在他周身凝結!

這墨幕看似虛無,實則是無數細密到遠超塵埃尺度的墨色星符構成!每一個星符都在高速旋轉、湮滅、重組,形成一種近乎絕對的能量解離屏障!

“噗嗤——!!!”

污穢的血浪巨柱,狠狠撞上了這片靜謐流淌的墨色!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種極度刺耳的、仿佛滾燙金屬浸入冰水的連綿不絕的腐蝕湮滅聲!

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玄冰!血浪前端接觸墨幕的瞬間,污穢的暗紅與兇戾的磷火便如同烈陽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被消融分解!劇毒的粘液化作最原始的惰性水汽蒸發!堅硬的骨渣碎屑在墨色星符的高速湮滅下,變成比粉塵更細微的無機粒子!連那股狂暴的意志沖擊,撞在墨幕之上,也如同怒海狂濤拍擊萬仞礁崖,徒勞地潰散!無法撼動分毫!

墨客的身影,穩穩懸停在墨色水幕構筑的“絕對孤島”之中。血浪狂潮在他面前不足三尺處被強行瓦解、消散。唯余血沼表面一圈圈被能量余波激蕩開的、殘留著劇毒磷火的漣漪。

一擊無功!

血沼深處,那具碧磷玉髓骨顯然被徹底激怒!一聲更加沉悶、如同地脈開裂的咆哮在污血之下震蕩!血沼如同煮沸的開鍋,無數處污血如同沸騰的油鍋般劇烈翻騰!數不清的、更加粗大尖銳、凝結了濃郁毒火的磷光血矛,如同惡獸的獠牙,密密麻麻地從血沼深處暴射而出!瞬間交織成一張籠罩整個血沼穹頂的天羅地網,將墨客徹底封死在絕殺中心!

墨客面具下的眉頭終于微微一蹙。這具失控骸骨的力量,比墨痕尺初步解析預估的還要高!其承載的邪穢地脈能量和那根詭爪的潛力深不可測!硬抗消耗下去,即便墨痕尺能護他周全,也會被拖入僵局,消耗寶貴的時間和能量。

目光如電!他并未理會那鋪天蓋地射來的毒磷血矛。借助墨痕尺洞悉本質的分析視野,他的注意力精準地鎖定在一點——

剛才那道被強行激活、連接著隱藏尸體內傷口與血沼碧骨的幽綠磷光預警絲線!

就是它!

這根預警絲線,是碧骨最后一點本源意志殘留的頑強顯現!它已被徹底激發,雖然微弱,卻頑強地將那具隱藏尸骸與血沼下的碧骨聯系了起來!它并非為了攻擊,而是為了最后的示警!這是屬于“林缺”這個幾乎被磨滅意識的殘魂,以生命最后的本能留下的“痕跡”!

就在那鋪天蓋地的血矛即將刺穿墨客身影的剎那——

“定溯。”墨客口中吐出兩個冰冷的音節,低沉清晰。

眉心黑玉的光芒瞬間由深邃的墨色,轉為一種更加純粹、帶著不可言喻穿透性的幽暗!光芒凝成一束,并非指向下方狂暴的血沼,而是瞬間跨越空間,精準地打在遠處洞壁角落,那具隱藏尸骸傷口處、此刻燃燒著刺目幽碧磷光的地方!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碰撞。那幽暗光束仿佛不是攻擊,而是一把無堅不摧、卻精準到毫巔的手術刀!

“哧啦!”

連接著尸體傷口與血沼碧骨的那根幽綠預警絲線,在墨痕尺全力發動的“逆源鎖定”之力下,如同被投入強酸的琴弦,發出一聲輕微到幾不可聞的繃斷聲!

絲線斷裂!

而墨色光束并未停止,反而沿著這斷裂的、本應由能量構成的“無形痕跡”,猛地向內逆溯、塌縮而去!

這是一種超越空間、直指信息本源的追溯!

【目標鎖定:尸骸‘碧磷玉髓骨’內部核心意志殘留‘錨點’!】

【操作:意志共鳴強制引導!】

【警告!目標核心已被污染…‘詭骨爪’意識阻隔強度…87%…突破難度…極高!】

斷線的幽綠預警通道,在墨痕尺的力量下,瞬間被“接管”、“拓寬”,并強行逆流!

整個污穢血沼仿佛猛地一窒!

那無數激射向墨客的毒磷血矛,尖端的光芒都詭異地閃爍了一下,速度出現了極其細微的遲滯!仿佛驅動它們的邪靈意志,在那一瞬間,被某個更底層、更深邃的東西,狠狠“拽”了一下!

血沼最底層,粘稠得如同膠質的腐泥之中。

暗碧色的骸骨如同巨大的水蜘蛛蟄伏于黑暗巢穴。骨骼表面覆蓋著一層粘稠滑膩、不斷蠕動的碧綠色骨質分泌物。胸腔內,那根烏青詭異的骨爪殘片如同跳動的心臟,散發出妖異刺目的暗紅血光,每一次搏動,都如同貪婪的脈搏,抽取著邪穢地脈的力量,將碧綠的骨色更深地侵染上一層死寂的暗紅!

原本屬于林缺那點微弱的意志,早已被無窮的劇痛、冰冷的侵蝕和恐怖的吞噬快感徹底淹沒、覆蓋。如同墜入永恒黑暗的深淵囚徒,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早已耗盡。唯有那根被詭爪操控的碧色骨爪仍在機械地動作,剛剛撕裂了一條闖入的變異水蚺,腥臭的血肉正被緩緩吸入骨腔深處……

就在這一瞬!

“嗡——!”

一股無形卻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束光,強行轟穿了層層疊疊的污穢粘液、混亂同化的妖力屏障、乃至那暴虐貪婪的詭爪意志阻隔!

這力量冰冷、精準、無視物質的阻礙,直接作用于——這具碧色骸骨最深處,那被深深掩埋、被強行壓制、被不斷腐蝕的最后一點意識塵埃之上!

轟!!!

沉寂的黑暗深淵中,猛地炸開一團……不屬于他的記憶強光!

林缺那被碾磨得幾乎不存在的意識,瞬間被這巨力猛地拽起!如同風暴中的一片枯葉,身不由己地被投入了一個飛速切換的、混亂的碎片洪流之中!

【…嗡鳴…劇烈的爆炸…刺目的靈能沖擊波…】

【…嘶吼!瀕死的怒吼!一張布滿血絲、猙獰扭曲的修士面孔在極近距離閃過!他胸口一個巨大的空洞,散發著和血沼同源的腥臭!】

【…冰冷粘稠的污血漫過頭頂…窒息…下沉…無盡的污濁…】

【…刺耳的刮擦聲…指甲瘋狂抓撓堅硬巖石…絕望…手指在堅硬冰冷的河底巖石上撓出數道深痕…十指血肉模糊…指尖劇痛!…最后徒勞的掙扎…】

【…下沉…下沉…粘稠…巨大的水壓…肋骨仿佛要斷裂…眼前徹底黑暗…一個冰冷滑膩的巨大物體在污血中撞上身體…那是…石爪狼王的獠牙?】

【…意識最后的彌留…肺部撕裂般的灼痛…一個模糊的、帶著強烈不甘和詛咒的念頭在破碎意識中翻滾…‘妖婦…羅氏…你們不得好死!’】

【…徹底的黑暗…】

【…然后是漫長、漫長、沒有任何感知的黑暗沉寂…比死亡更冰冷的沉眠…】

【…然后…是另一種“蘇醒”…被冰冷的粘稠包裹…被瘋狂的饑渴驅使…被無盡的劇痛折磨…被一股強大而詭詐貪婪的意志,一點點侵蝕、覆蓋…】

無數碎片化的記憶信息,如同高速旋轉的萬花筒碎片,帶著強烈的痛楚、死亡的冰冷、絕望的不甘、被污穢吞噬的窒息感,狠狠沖擊著林缺那一點殘存的意識塵埃!

痛!太痛了!指尖抓撓的劇痛!臨死前的劇痛!沉眠中磨滅的劇痛!

不甘!強烈的不甘!羅氏?妖婦?那是什么?!這具身體的最后記憶?!

這不僅僅是簡單的記憶回放!更是將身體消亡前最后的感受、殘存的情緒烙印,以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強制灌輸、重新激活!

“啊啊啊——!!!!”意識層面,林缺幾乎在瞬間被這純粹的痛苦撕碎!比之前的萬蟻噬骨強橫千百倍!這是瀕死體驗的重現!是沉淪污穢的記憶復刻!

然而!

就在這即將徹底沉淪于痛苦黑暗深淵的瞬間!墨痕尺引導的核心意識共鳴引導,終于抵達了它最強硬的終點!

那一點被強行激活、飽含痛苦與瀕死記憶的意識塵埃中,一點原本屬于“林缺”的、被磨礪得僅剩一點火星的本質意念,在這最強烈、最純粹的死亡劇痛的熔爐之中,被強行淬煉出來!

這意念微小得如同針尖!卻在這記憶碎片的風暴中央,刺穿了無盡的黑暗與痛苦,猛地……跳了一下!

如同死去的心臟,被強大的電流猛地沖擊……抽搐了一下!

醒了!

哪怕這醒來伴隨的是無邊的痛苦和混亂的記憶地獄!

但這一跳!意味著被掩蓋、被侵蝕、被同化的主體意識原點,在墨痕尺強行建立的逆溯通道中,在瀕死記憶的極致沖擊下,從深度沉淪與同化中,短暫地……浮出了表面!

“誰……”一個混亂、破碎、夾雜著無盡痛苦和臨死前詛咒的記憶回音,在污血沸騰的血沼最深處,在那具碧磷玉髓骨的核心中,極其極其微弱地……掙扎閃爍了一下!

盡管下一秒,那占據了絕對上風的、貪婪暴怒的詭爪意志便如同遮天蔽日的血潮,重新將這一點微弱的意識火星狠狠壓制下去!但這一點火星,確確實實,被點燃了!

就在這意識掙扎亮起的同一剎那!

“噗噗噗噗——!”

那被遲滯了千分之一剎那的漫天毒磷血矛,也穿透了墨客先前懸浮的位置!

原地,只余一片被洞穿的虛影!洞窟巖壁發出沉悶的碎裂轟鳴!墨客的真身,早已如同水中的墨痕,融入虛空,出現在血沼另一個方向的角落,眼神依舊冰冷銳利,牢牢鎖定著血沼深處那一點剛剛閃爍又熄滅的意識微光,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其微小的、冰冷的弧度。

成功,觸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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