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方,東山城內,月光清冷透過古塔的琉璃珠折照在了一座古樸的酒樓之上,四周房屋間零星點亮的燭火揭示著夜幕的降臨。
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的老漢哼著小調,悠閑地從酒樓大門內走出,小調婉轉悠揚偶爾摻雜幾句自創(chuàng)的歌詞。
“萬古天地一瞬間,哪有生人長存世,世人只羨天上人,熟知我老漢此時逍遙~”
邊唱著老漢拿起一旁的長桿將兩盞油紙燈掛在了牌匾兩側,酒樓的名字在燭火照耀之下逐漸清晰,只見青藍色的底板之上篆寫著三個鎏金大字“哺客樓”,在牌匾的兩側是一對朱紅的立柱,立柱上刻有一副對聯,上聯寫道“星月古今照得多少人神殘影”下聯為“名利浮舟又有幾人尚可靠岸”
老漢將燈籠掛好后,轉身返回了酒樓當中,酒樓內部是二層結構,一層擺放著零散的桌椅招待一般來賓,二樓就相較于一樓要豪華很多,走廊的一旁是一排朱紅的柵欄,另外一側則是待客用的房間,顯然這是招待身份貴重之人的地方。
隨著酒樓內主燈的明亮,人流活動的痕跡就此清晰,大多布衣客坐在一樓之中,一壺酒一盤牛肉互相交談著近年來的所見所聞,細細聽來多是些走南闖北的“大人物”。酒樓的二樓多是些穿絲披綢的翩翩公子,手中一把儒扇彰顯自己讀書人的身份,一樓與二樓之間顯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漢穿過人群走到一張?zhí)茨咀雷优裕滦鋵⒆烂嫔系幕覊m拂去,入座其中,緩緩沏了一杯茶水,隨后只聽驚堂木聲音“啪”的一響,這聲響在兩層樓中極為突出,人群在這聲聲音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聽老漢緩緩張口說道“古來幾人青史留,王侯仙路覓歸途。神仙亦是人中神,安與常人做兩般。”
隨著老漢定場詩的說完,場下傳來一陣叫好聲,在聲音逐漸平息了后,老漢再次張口說道:“相傳上古之時,混沌屯蒙,空中無鳥獸飛行,地上無野獸行走,在此之際一氣襲來,先于東方降生初帝夋,后于西方降生帝西瑤,最后在中部降生二帝一曰風希,一曰風伏。
中帝二人行于世間常覺世間凄涼,在蠻荒之中游歷之時,聽聞東帝手中有一物具有生生不息的功效,名叫息壤,于是跋山涉水前往東帝所居住的扶桑樹處,虔誠的向東帝請求希望東帝能給予他們一些息壤,東帝看二人風塵仆仆,態(tài)度虔誠,于是將一箱息壤贈與了對方。
中帝二人在獲得息壤后,返回中土定居,在日夜摸索之間,發(fā)現只有取天魂一縷,地魂一縷,自身精魂一縷融于息壤之中,才能將息壤塑性。但是這樣塑造出的人卻無法活動。在之前長久的游歷之中,風希想到丹澤之東,有一河流,名為弱水,具有流動滋養(yǎng)的功效,于是又取弱水一瓢將其融入泥人之中。
在弱水注入的瞬間一陰一陽兩個泥人具有了生命力,開始在平原之上活動。這兩個泥人便是我們現在的人一同的祖先,這初始的兩個泥人并沒有擁有息壤生生不息的能力,人數上始終不曾增加。
在風希與風伏二帝的研究下發(fā)現,將此陰陽兩塊人形泥土并和之時會有一團新的泥土成形,但是這生下來的泥土,總是不成型,于是二帝將陽者進行了改良,多出了一點,陰者相對就少了一點,這番改良過后,二者結合再歷經十月孕之后就有了一個明確的形體,或男或女。這便是我們人類生生不息的原因,由于中帝二人定居中土,這也便是中土之人的由來.....”
老者話音未落只聽到一道不和諧的話語傳來“老頭,我們是為了聽不死藥的傳說才來到你這的,你怎么給我們講起了小孩子捏泥巴的故事”
隨著這道話語的結束,并沒有引起說話男子預期哄堂大笑的結果,而是收獲了周圍人如同看傻子一樣的視線。
“你們這么看著我干什么?難道你們不是為了長生藥而來的嗎?”男子繼續(xù)說道
只見周圍一年長者緩緩開口說道“娃娃,你不是我們東山城的人吧”
男子囂張的說道“沒錯,我是東山城北邊百里外黎城之人,今日特奉我家大少主姜黎之命,來此處打聽不死藥的消息。”
老人見男子囂張的態(tài)度沒有生氣依舊緩緩張口說道“原來是黎城的兄弟,我聽聞黎城城主近日臥床不起,怎么還有時間派你來我們這小城聽小孩捏泥的故事哦。”
老人話語剛落,便引起了周圍人的哄堂大笑。
男子聞言瞬間漲紅了臉,正欲抽出手中的長刀向老人劈去,只見一道白光在空中劃過,重重擊打在了男子欲拔刀的手上。
男子吃痛松開了握在刀柄上的手,隨著“哐啷”一聲,只見一個茶杯穩(wěn)穩(wěn)落在了男子面前的桌子上。一道斥責的聲音從檀木桌旁響起“國有國法,城有城規(guī),堂木一響就是規(guī)矩,念在你我二城貴為同族,你家大少主又具有仁心的份上,老漢我這小酒館就不留你了。”
說完老漢輕抿了一口茶水,眼神從慵懶轉為凌厲的看著臺下的男子。男子看著桌面上完整的茶杯,自知檀木桌旁的老漢是位高手,于是灰溜溜的撥開人群離開了酒館。
伴隨著男子的離開,場下一道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就這么放他離開,不會太便宜他了嗎?”
老漢沒有說話,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再提這件事。隨后繼續(xù)開口講起了評書“書接上文,傳說中土二帝在造人之后依靠民眾的信仰在中土逐漸站穩(wěn)了腳跟,西帝害怕其會威脅到自己的統(tǒng)治于是.....”
另一邊男子被趕出酒館后,急忙騎馬出城向北方離去。到了黎城之后迅速向城主府奔去,只見此時一對兄弟在城主府內據桌兩旁而坐,互相交談著。
這二兄弟便是黎城城主的兩個兒子,大少主名為姜黎是城主府的長子,青年之時在其父親也即城主姜烈的影響之下酷愛醫(yī)藥之學,在將其父親的本領學完后,又前往附近大山之中不斷拜師學習在掌握了一身醫(yī)學本領后,救死扶傷,也正是這樣深受周邊百姓擁護。
二少主名為姜扶,出生之時百木為其折枝,手中緊緊握著一個樹葉吊墜。姜烈見從異象命城中祭司占卜以問吉兇,祭司認為這是不祥的征兆,姜烈聽聞后便對這個幼子不再器重,但姜扶是其母親周氏老來得子,也是姜黎的親弟弟,在兩人的設計之下也平穩(wěn)的度過了一十八年。
“大少主,我被東山城哺客樓那幫人趕了出來了。”男子一臉委屈的跪在兩兄弟面前說道。
聽完男子的來報姜黎憤怒的一拍桌子說道“什么?東山城素來以團結有禮聞名,怎會做出如此無禮之事?你報我的名字了嗎?”
男子聲淚俱下的說道“報了,但是他們說大少主你...你.....”
“說我怎么了?”姜黎瞳孔放大,怒目圓睜的看著跪著的男子問道
“說您只是一個會點醫(yī)藥皮毛的藥人罷了,連自己的父親都救不活。他們還拿老城主的病狀來笑話咱們。我氣不過他們這么說,于是正欲拔刀恐嚇他們,但是刀還沒拔出來,就被一個飛來的茶杯打斷了,您看,我這手還紅著呢”男子添油加醋的說道,將自己通紅的手背向姜黎展示著。
姜黎看著男子手背的通紅怒火中燒,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大刀就欲奪門而出。
姜扶見狀連忙起身,攔在姜黎前面說道“大哥你先熄熄火,這東山城十幾年前我也曾去過,那哺客樓中的講書老漢謝老伯更是一位隱士大能,深得東山城主和百姓的尊敬,我也與其有過一面之緣,不像是無禮之人。大哥如果因為一人之言而得罪一位大能,這恐怕會挑起兩城之間的戰(zhàn)爭的。”
姜黎聽著弟弟的話語陷入思考之中,隨后姜扶眼神凌厲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問道“趙鵬,你可能夠確保你所說的話?”
趙鵬被姜扶突然地問話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屬實,絕對屬實。”
“你可知道,如果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挑起兩個城池之間的戰(zhàn)爭你該當何罪?”
趙鵬眼神虛晃,但還是用著堅定的口吻回答道“小的愿用這項上人頭擔保,絕對句句屬實。”
說完這句話趙鵬再次低下了腦袋,在低下頭的瞬間眼神狠毒的看了眼姜扶。
姜黎從姜扶問話中漸漸回過了神來看著姜扶說道“賢弟,趙鵬好歹是父親的心腹手下,這其中的利弊他也是知道的,我想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
趙鵬連忙附和道“小的肯定沒有說謊,只是著東山城之人侮辱小的是小,但是他們既然還侮辱城主大人,這時將我們黎城人的臉面直接扔到了地下啊,大少主這件事可不能就這樣算了啊。”
姜黎聽到趙鵬的話語不由怒火重燃提步再次準備向外前去,姜扶再次伸手攔截住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趙鵬說道“你先退下吧。”
趙鵬連忙從地上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城主府。
姜扶看著趙鵬走出了城主府大門后,轉頭看向姜黎說道“大哥,這件事影響極大,還是由小弟代勞,去探聽一二吧,一來小弟十幾年前就在那里居住了,對那里還是比較熟悉的,二來嫂子是東山城城主的女兒,大哥前往若遇到什么危險,讓嫂子該怎樣抉擇呢?再者說了父親那里病重離不開人,七日之后還有祈神大典需要大哥進行主持,這個節(jié)骨眼怎么看黎城都離不開大哥你啊。”
姜黎聽后將手中大刀用力扔在地上宣泄心中怒氣,隨后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罷,賢弟說的在理,這一趟看來得麻煩賢弟前去了。”
姜黎說完閉上雙眼,單手揉捏著太陽穴緩解著頭痛,像是想到什么,臉上憤怒神情轉為擔憂說道“賢弟不會武功,兩年前才剛回黎城。這次一個人前去,萬一遇到危險,這讓大哥我怎么向母親交代啊。”
姜扶擺了擺手說道“大哥放心,在外面這些年我也學了一招半式,自保肯定是沒問題的。再者說了嫂子是東山城城主的女兒,再怎么說城主也會讓我平安回來的。”
姜黎經過短暫的緩解已經從憤怒之中緩過神來,思索了片刻看著姜扶說道“這樣吧,賢弟你從庫房當中多拿些禮物,分為兩份一份給城主,一份給謝老伯如果這件事其中真有隱情,也算是咱們的賠禮,如果屬實,拿人手短我想他們也不會為難你的。”
姜扶點了點頭說道“大哥考慮的詳細,那我先行一步了。”
姜黎點了點頭,看著姜黎逐漸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獨自呢喃道“我這弟弟這些年看來也是受盡了磨練啊,要不是父親聽信巫祝之言也不用經歷這些磨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