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兩個孩子都在你們學校讀書，本來我大兒子還好好的，結果就因為我小兒子是新同學，就連著我大兒子也一起被你們教育的學生欺負！”

齊木站在走廊，聽著身后張國立越說越激憤的聲音。

而孟德海也不得不安撫著張國立，做出一定會嚴懲的承諾，張國立才甩出一句太不像話了離開辦公室。

走在回家的路上，張國立也沒給齊木多好的臉色，推著單車想了想才開口說道：“小二，我知道我和你媽對你的關心比對小四要少。”

“這除了是因為小四是弟弟以外還有個原因就是你比小四要懂事，聽話。”

“我希望我家的孩子都能成才，對于你們我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比起望子成龍我更希望的是你們都能做個正直的人。”

說著，兩人推著走到了牯嶺街的三叉口市集，三岔口中間是棵樹干粗壯的老樹，左右四周則是書攤，一眼望去全身壘徹成墻的書。

齊木一邊聽著張國立的說教，余光掃過左側的書攤，一本蒼穹神劍映入眼簾，作者名是古龍。

這才六一年七月，沒想到古龍都已經出版小說了。

齊木心里一動，又立刻打消了同樣動筆的念頭，把握不住，抄肯定會是個四不像。

“小二，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張國立見齊木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的模樣忍不住抬高聲音。

齊木翻車騎上單車，露出笑臉：“快回家啦，我覺得您說的對，我記住了。”

沒有去反駁也沒等張國立，齊木蹬起單車。

張國立帶著一肚子的氣到家，看了一圈也沒看見齊木，看向小四問道：“你二哥又跑去哪里了？”

二哥根本沒回來，小四想著對張國立說道：“二哥說去同學家借筆記去了。”

齊木正坐在一家書店門口的凳子上翻看著手里的聯合報紙，先是看了上面連載的臥龍生的小說再看向其它全是果黨的廢話。

放下報紙，齊木看向對面的街道，一輛木架籠車停在那里，一個中年人穿著掛衫，一手拿著扇子靠坐在竹椅上，一塊木板支在面前，上面用粉筆寫著繁體字。

收購：

十姊妹八十到一百二

文鳥一百到一百五十

籠車里也會時不時傳出清脆的啾啾聲，齊木快步上前從兜里掏出煙盒打著招呼。

“老板怎么稱呼，你這收鳥收多少？”問著，還遞了支煙上去。

黃石看著齊木手中的煙盒，接過齊木遞來的香煙，帶著笑容放進嘴里，中年人的口音很明顯是本省人，叼著煙也不影響他說著夾雜閩南語的普通話。

“我姓黃，有多少就收多少啦，多大的量我都吃的起呀！”

齊木空手的手掌一翻，煤油打火機出現在手里，噌的冒出火替黃石點燃了香煙。

黃石眼前一亮，吐出一口煙霧大聲叫好：“老弟貴姓？厲害啊就這一手玩牌那不得大殺四方！”

“張翰，黃老板，你這收十姊妹和文鳥是做什么的？”

黃石不搭話反說道：“老弟，你這是怎么做到的？教老哥兩手。”

“沒問題啊！這很簡單的，老哥你看著啊。”

齊木笑著伸出手，掌心正對著黃石，隨即握住拳頭上下一晃手臂，再張開，一張百元的鈔票出現在手中。

齊木笑著將鈔票放在籠車上繼續問道：“黃老板，十姊妹和文鳥還是得去縣里才好收購嘛。”

“您要是不說收鳥來干嘛，我這讓兄弟們全臺到處跑，砸錢進去到時候鳥都砸手里那怎么辦？”

黃石看了一眼車架上放著的百元鈔票，又聽見齊木的話，才左右看了看，正是大中午的太陽大，這條街上也沒幾個人，這才壓低聲音。

“老弟，你從縣里收多少老哥我就要多少，其它的我也就不多說了，我是煞星幫的，招牌在那放著吶！”

齊木皺著眉頭，這個煞星幫名字很中二，但是本地的角頭，曾經勢力確實很大，臺北第一家歌舞廳夜宴城就是他們開的，大概有三十幾年的歷史了。

但現在很老實，畢竟老大都被抓了，夜宴城也變成了公營，但招牌還有百來人在撐著。

黃石見齊木不說話，知道沒唬住他，也知道現在煞星幫已經破落了，他這干部都出來擺攤。

想到齊木說的全臺到處收鳥，黃石一想到會有幾百上千只鳥，忍不住開口說道：“老弟，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們收鳥是給大老板收的。”

“港島來的大老板，我們收多少他們要多少，按照每只鳥的品質給價錢的，反正是越好看越貴。”

“我也不會虧待老弟，這樣按照我收的價格，每只鳥我多給你加二十！怎么樣，老哥夠意思吧。”

“只要十姊妹和文鳥？”

“對，其它鳥那是多漂亮都不要，老弟你別搞錯了。”

齊木已經明白了，雖然說島里現在因為援助經濟開始呈上升勢頭，但也沒到有玩花鳥文物市場的地步。

還只要十姊妹和文鳥，這兩種鳥雖然好看但也沒有鸚鵡，翠鳥之類的觀賞鳥好看好玩。

這種感覺，齊木很熟悉，這不就是炒作嗎？這鳥能有什么用，不管是不是港商，但肯定是有人在炒這兩種鳥。

“行，老哥給個聯系方式，等我收到鳥了就來找你。”

黃石笑容滿面的站起身：“走，今天認識老弟，我高興！今天不擺攤了，咱們去慶祝！”

黃石很熱情，幾下把椅子招牌放車籠上，拉著齊木推著車就走。

連著穿過三條街，周圍也越來越破敗，地上的垃圾也隨處可見，泛著莫名的臭味，周圍小商小販也挺多的。

黃石撐車籠的位置反而都是店鋪，來來往往的也都是穿著打扮都體面的，不像這幾條街的人。

“來，兄弟就是這里了，收到鳥了你就直接來找我。”黃石將擋在外面的木板門撤下，又掏出鑰匙將木門鎖打開。

齊木也幫著一起將鳥籠推了進去，黃石才轉身把門關好，招呼著齊木上樓。

他家是二層的水泥房，一樓有廚房有廁所，空置的面積應該是作為門市，二樓是住的地方。

二樓不亂，家具擺放的也很整齊，齊木正奇怪著就看見房間里的黃石拉著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喊道：“把那肉給弄了，酒也給我抬出來。”

女人年紀不大，看著就比黃石要小，看她的表情也能看出她很不情愿，但還是聽話的下了樓梯。

黃石招呼著齊木落座，掏出煙遞給齊木說道：“老弟，就你剛才那手藝有沒有興趣去玩兩把。”

齊木擺擺手：“老哥，我不喜歡玩的，比起那些個，我更喜歡做生意。”

“能和老哥你做生意，我更高興，要不是老哥你盛情難卻我都親自去縣里收鳥了。”

黃石哈哈笑著：“老弟，你收多少我要多少，咱們煞星幫現在都在替大老板做事，絕對不會虧待老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