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闖鷹愁寨這龍潭虎穴,我還差一把好弓,”李云澈如是想道。
“林鳳歌的弓不錯,可惜被我一刀斬斷了。”
弓斷,他感到遺憾,但并不后悔。
戰斗緊要關頭,生死一線,他若是動作慢一步,死的可能便是自己了。
李云澈捏著下巴思考。
“嘶,按照百花蜂的記憶,郡里有家黑市專門營弓箭,連軍械都有得賣,”他心里有了決定。
在這個封建社會,弓箭雖非管制品,但要搞到一把好弓也不容易。
尋常獵戶使用的弓三四石就頂了天,他需要一把至少十石的寶弓,如此方能發揮出箭術的威力。
這樣的寶弓往往只有軍隊里有。
另外,對于尋常百姓,跨縣域走動是一件麻煩事兒,需得搭上一筆銀錢,到官府申請路引,還得有合適的出游理由。
“去他娘的鳥規矩,明晚我偷偷去,順帶把財物也處理掉,”李云澈暗自決定。
若是在風波縣處理財物,或有泄露身份的風險,還是走遠些為妙。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
如果順利的話,一去一回大概需要一天兩夜的時間。
一覺睡到翌日中午,李云澈拿出五十兩銀子交給杜幼箏,說是以前藏起來的備用家財,并言明要出去兩天。
“澈哥兒,你等一等,”杜幼箏叫住李云澈,轉身進屋。
出來時,手上多了一雙千層底布鞋。
她臉頰泛起紅暈,說道:“我洗鞋時看到你鞋底都磨破了,給你做了一雙新的,試試合不合腳。”
李云澈接過布鞋,看到鞋沿密密麻麻的針線,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他蹲下身脫去舊鞋,換上新的,走動一番,新鞋十分貼腳,卻又不磨腳。
顯然,杜幼箏用了心,掌握了他腳板尺寸。
“怎么樣?”杜幼箏問道。
“箏兒的手藝,那還用說,咱們的孩子以后有福咯。”
李云澈調笑兩句,鬧得杜幼箏大紅臉,旋即穿著新鞋,出了城門直奔郡城。
他所在的國家名為大魏王朝。
大魏王朝實行州郡制,國土分為九州,風波縣屬于青州、康樂郡。
一路順利,李云澈在黑市將財物打包處理,換來五百兩銀錢,又花了三百兩銀子購得一把十二石的寶弓,踏上歸程。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眾目睽睽之下他銀錢掉在地上,沒有魚兒上鉤。
清晨時分,他將寶弓藏在城外,混進城池。
“枇杷!新鮮的枇杷!”
農人肩扛扁擔挑著籮筐,沿街販賣。
“以前在家里的時候,母親最愛吃枇杷了,自家道中落,甚少吃到,箏兒似乎也挺喜歡的,”李云澈心中一動。
家中有糧心不慌,有了富足的銀錢,他也有了心思忙里偷閑享受生活。
他叫住小販,購得三斤枇杷,嘴里哼著小調往家里走去。
“娘,箏兒,我回來了。”
李云澈推開院門,見院子里坐著兩個佩刀的官差。
赫然是風波縣衙捕頭——張有益,以及他的跟班——張武陵。
“官差上門,莫不是盜竊殺人之事被官府發現了?”
李云澈心頭一緊,旋即反應過來,不動聲色。
若是事兒發了,衙門來的絕不止這兩人。
他放松些許,臉上做出錯愕表情,旋即露出笑容:“張捕頭,張捕快,什么風把你們二位給吹來了?”
張有益斜眼一撇,沒好氣道:“你倒是好雅興,這等緊要關頭竟跑出去釣魚。”
張武陵笑道:“澈哥兒,你的魚獲呢?”
李云澈見官差背后,杜幼箏從屋內露出頭瘋狂眨眼,頓時明白過來。
昨日兩人便已經來過,杜幼箏用出門釣魚給搪塞過去了。
“別提了,餌灑了,魚不上鉤,林子里還竄出一頭野豬,給我嚇得連桿都給扔了,”李云澈一臉懊惱。
兩人笑了。
一豬二熊三老虎。
尋常人遇到野豬,確實難以招架。
李云澈轉移話題道:“二位找上門,可是來活兒了?”
“沒錯,”張武陵接著道:“有鄉紳報案家中失竊,咱們去查案,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小偷沒抓到,抓到幾個鷹愁寨下來的土匪,縣太爺宣了,明天是良辰吉日,中午就要砍頭,你再不回來,咱們就要出城尋你了。”
“萬幸沒有耽誤正事兒,”李云澈連蒙帶猜,想通了事情前因后果。
林鳳歌一行外出未歸,鷹愁寨派人下來探查情況,結果撞上衙門調查失竊的隊伍,就給抓住了。
作為風波縣唯一的劊子手,砍頭這事兒自然是李云澈的活兒。
于是,官差找上了門。
其實,衙門捕快中刀法出眾,能一刀斬首者數量不少。
然劊子手的活兒損陰德,大家都不愿意干。
“明天記得別遲到,”張有益帶著張武陵出門。
嘎吱~。
李云澈送走官差,環顧左右無人,關上院門。
杜幼箏臉上滿是欣喜,快步從屋內跑出來。
“澈哥兒,你終于回來了,”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快速說道:“這兩天,城里戒備森嚴了許多……”
她快速說著收集到的情報。
李云澈側耳聆聽。
通過杜幼箏之口,他知曉了風波縣近兩天發生的大小事情。
內容之詳細,看得出杜幼箏有用心收集。
“官府宣判,失竊案是鷹愁寨土匪犯下的。”
末了,她小心翼翼輕聲道:“還有,澈哥兒,那筆銀子的事兒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夫人也不知道,你可千萬別說漏出去。”
說完,杜幼箏手指絞在一起,咬著唇一臉擔憂注視李云澈。
她也并非笨蛋。
李云澈忽然拿出大筆銀錢,旋即地主豪紳家失竊的消息傳遍全城,再聯系李云澈出神入化的輕功,稍微用腦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自是不想李云澈被抓住,故此特意留心城內情況。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做伙夫,我切菜;你做土匪,我遞刀,”杜幼箏暗想道。
“進屋吧,我買了枇杷,”李云澈嘴角翹起一抹笑容。
杜幼箏這才注意到李云澈手里提著枇杷。
“我去打水洗洗,”她接過枇杷鉆進廚房,將枇杷挨個洗干凈端進屋。
一家人享用完生活中難得的甜蜜,桌上只剩下果皮和枇杷核。
杜幼箏將枇杷核都收集起來,轉身撅著屁股鉆進床底下翻找。
李云澈不解問道:“箏兒,你在找什么?”
“鋤頭,小鋤頭哪兒去了?”
“找到了!”
杜幼箏提著小鋤頭起身,臉上沾染著灰塵和蛛網:“我要把果核種在院子里,這樣的話,來年我們就有自己的枇杷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