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齊飛只感覺心跳隨著鈴聲一聲一聲地在這個夜晚里面跳的分外震耳欲聾。

“接電話啊，快接電話。”

老吳是一個釣魚佬，每天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尋找新的釣魚地點的路上，經常會鉆進信號不好的深山老林里面，一去就是幾天幾夜沒有消息，以前齊飛想要聯系老吳的時候基本上最后都是因為大海撈針而被迫放棄這個想法。

一直以來基本上只有老吳主動聯系齊飛的份，老吳每天往各個犄角旮旯里面跑，遇到的奇怪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有一句玩笑話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釣魚佬想要找的合適的釣魚地點，人煙稀少，不易讓人發現，這個條件簡直和殺人拋尸的殺人犯不謀而合。

那時候齊飛拿著這句話調侃過老吳，老吳聽到的時候卻只是哈哈大笑著承認了，順便和齊飛分享了幾個，自己在釣魚的時候遇到的奇怪的事情，其中有一次就是在他打窩以后看到了前面的小河上面浮浮沉沉飄過來一個奇怪的灰白色物體。

“那個東西的觸感很奇怪，天色太黑我也看不清楚，但是我拋竿的時候明明是避開了那個方向，最后鉤子居然還是落在了那個東西上面。”

老吳和齊飛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眉頭下意識地皺起，似乎在回味著那一天看到過的畫面。

“那個觸感就像是，鉤子扎進了一灘柔軟的爛泥里面，稍微有一點劃破了淺薄一層表面的阻力，隨后鉤子就是在那個東西上面一路下滑，直到勾住了一塊布料才算停住。”

“既然說到了布料，難道這個就是......”

“沒錯，你沒有猜錯，我說的這么明顯了，應該可以很容易就想到，那個東西就是浮尸，可惜了，我那次打的窩特別好，下面能看到許多隱約的魚影。”

齊飛聽到老吳這么說以后不免瞪目結舌，不是很理解這個釣魚佬的腦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都釣到了浮尸了，居然腦子里面還在想著自己剛剛打好的窩，還有下面的大魚。

“你就不擔心嗎？既然都在一個河里，魚是會吃腐爛的食物的，也就是說，你在這邊釣到的魚很有可能是吃著那個爛掉的尸體長大的。”

這句話齊飛自己說出來的時候，都難免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似乎很難想象老吳是怎么能夠面無表情地說出來這么一段駭人的經歷的。

面前的老吳只是聳了聳肩，一副是齊飛小題大做的摸樣，手里面夾著的煙抖了抖，煙灰落進了邊上濕潤的草地里面。

“吃尸體又如何，你和我死了也是一具尸體而已，何況那些魚是吃腐爛的動物，還是吃腐爛的人類，不是一樣嗎？左右我也不會去吃它，釣魚嘛，只是釣了一個爽快而已。”

老吳哈哈大笑，眼神里面透露出來一股莫名的隨意。

齊飛確實知道老吳有這個習慣，老吳喜歡釣魚，也釣過很多大魚，他很少做空軍，但是每次釣魚完了以后帶回家的魚桶總是空空如也。

若是偶爾釣到了非常長而肥美的魚，他會把這個魚拎著在菜市場還有小區里面走上幾圈，等確定周圍的人都看過這條魚以后，回到家里他再把這魚直接切成塊狀，碾碎成肉泥，加入到下一次打窩的餌料里面。

其他的小魚老吳更是不放在眼里，當場釣了就當場喂了貓，或者又卸下來丟進河里面。

并且會這么做的人不止老吳一個，這樣的癖好在釣魚圈子里面隨處可見。

齊飛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辛辛苦苦，可能過去了幾天幾夜才能釣到一條魚，卻能這么輕易地就把釣到的勝利的果實丟掉，實在是讓齊飛不能理解。

“釣到了魚又放回去，或者不吃它的肉，那為什么要釣魚，不是很沒有意思嘛？”

齊飛忍不住這么問他，老吳和他也算是很久的相識了，齊飛和他說話從來不用考慮什么彎彎繞，會不會惹對方生氣，說話之間一直是一種直來直去的，讓人放松的狀態。

老吳聽了齊飛的話搖著頭，抖了抖手里的煙灰，眼神一直看著魚竿的方向。

“釣魚，自然是享受著釣魚的過程，還有魚咬到魚竿被捕獲的那一瞬間的快感，能夠釣上來什么樣的魚，釣到的魚長度是不是突破了記錄，或者說，找到了什么不為人知的釣魚地點，哪些自制的餌料更能釣到大魚。”

老吳一說有關釣魚的時候，兩只眼睛就會泛光，就好像在述說著自己的摯愛一般，瞇著眼，一臉享受。

“這些才是釣魚的樂趣，至于你說的要不要吃魚肉，這一點沒有多少人在意，更何況我們找的一些釣魚的地點河流的污染非常嚴重，那些魚肉吃了會不會出問題都不知道，想要吃魚只要去菜市場買就好了，不必在這一點上面強求。”

齊飛聽完老吳說的話也算是明白了其中一二，點點頭，看著自己的魚竿，他那天和老吳在同一個漁場呆了一整天，老吳的魚竿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咬鉤不斷，但是齊飛的魚竿明明就在他的邊上，就連用的餌料都一樣是老吳做的，就是從來沒有一條魚咬鉤。

“那次你釣到那個尸體以后報警了嗎？會出現在那樣奇怪的地方，恐怕警察也會把你當做嫌疑人吧。”

齊飛調侃老吳，老吳點點頭，繼續說著那時候經歷過的事情。

“等我重新換鉤子釣了幾桿以后覺得實在不太對勁，那天的魚都很奇怪，明明魚的影子在河水里面若隱若現，但是卻沒有一條魚咬鉤，在我疑惑的時候，河里有幾頭大魚探出頭，故意去啃我的魚竿。”

老吳輕哼一聲，不帶情緒。

“這樣的魚實在囂張，我就拿了漁網去撈，但是那幾頭魚就故意和我保持在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讓我能夠稍微觸及到，但是想要撈起來又差一點，只能不停伸長手臂，往河里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