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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湮滅的真相

我踉蹌著爬上那艘腐爛的木船,月光像腐爛的般黏在甲板上,我扯動船帆時,粗糲的麻繩突然活了過來,纜繩表面凸起密密麻麻的肉芽。

我趕快撒開手,后背撞在左弦上,撞得我整個后背生疼,為穩住身形而攥著舵輪的手指突然陷入某種溫軟的膠質中。這艘破舊不堪的木帆船正在發出呻吟——不是木材摩擦的吱呀,而是某種生物內臟蠕動的黏膩聲。

桅桿上的人影嘶吼,聲音卻被霎時彌漫的濃霧吞噬。翡翠色的月光穿透霧氣,我看清了船帆,但那并非船帆,而是人皮,那些用人體表皮縫制的帆布正在鼓動,仿佛有無數冤魂的手掌在布料下推搡。

“揚起船帆,到深淵去,與祂談判!”那個令我恐懼卻又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悟?你還是你嗎?”

“跟著懷表上的坐標走。”

滋滋的電流聲傳來。“悟!悟!你還是你嗎?你給我回話!”電流聲漸漸擴大,直至蓋過我的呼喊。

“咔噠咔噠”懷表震蕩,將我震回現實。

“如果剛才我在復活節島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我為何會有這懷表?”在幽幽海面之上,潮汐島被逐漸吞噬,僅剩孤獨的我乘在難以理解的船上。

“咔噠咔噠”我認命般的掏出懷表,打開,懷表上刻的字發生了改變。

“被詛咒的鑰匙打開時間的牢籠,五件祭品終將歸于深淵...”

表盤突然浮現出四組坐標,不停輪換,再無其他。

揚帆起航!

在我徹底打開船帆后一切的詭異頓時消失,人皮帆布變成普通的帆布,纜繩歸于沉寂的粗糙,厚重的濃霧散在墨水般黑暗的天空中。

不知行駛了多久,在天微微亮的時候,我來到了第一個坐標,久違的全息面板出現。

名稱:歸墟之崖

簡介:萬物終結的海淵之中,世界的盡頭之中,復蘇舊日支配者的圣器隱匿其中。

我松了一口氣,看見這個面板我便知道,我可以再次使用我“塵封”的能力。

我動用靈識像聲吶一樣探測這個懸崖。它的三維立體投影在腦中浮現。

兩個高大的海丘之間,一條從中斷開的縫隙延伸開來,形成類似河流一般的細流。

在懸崖的溶洞深處,我找到了半埋在黃綠色黏液中的黃銅音樂盒。盒蓋上鐫刻著與懷表相同的Trojan編號:Trojan-1776。

在拿到音樂盒后,我嘗試轉動上面的發條,整個洞穴回蕩起空靈的《世界之死》,巖壁滲出黑色血珠凝聚成虛幻的十字架,青苔在溶洞的墻壁上構成青綠色的彩帶。

此地不宜久留,我拿好音樂盒后便急匆匆上船再次揚帆起航。

之后我又在浮島的沙灘深處找到了一個粘土浮雕,在湮滅群島找到了一把銀色的古典鑰匙,在一個破舊的屋內找到了死靈之書。

“咔噠咔噠”我打開懷表,但這次上面什么都沒有,反倒是在桅桿上,無數雙血紅的眼睛鑲嵌在了上面,隨之而來的是驚天駭浪的巨大嗡鳴聲從遠處的海面傳來,像是幾千萬只蟬同時鳴叫,我的耳朵漸漸滲出鮮血,在朦朧中,我看到一道紅光從海底升起,直插天際。

“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嗎。”我強撐著穩住身子,慢慢站起,搖搖晃晃的揚起船帆,在帆徹底展開后巨大的嗡嗡聲戛然而止,甚至一點回聲都沒留下,就像是這一切都沒發生過。海面上的狂風也隨嗡鳴聲消散,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耳內的鮮血流到脖頸,桅桿上的眼睛如饑似渴的看著我,我竟萌生出了一種想法——用鮮血喂養它,在吸食了血液后船慢慢的在無風的海面上航行。

隨著距離的縮短,紅光的本質逐漸顯露——那是一道從海底深處噴涌而出的血色光柱,直插云霄,將天空割裂成兩半。光柱周圍的海水沸騰,冒出腥臭的蒸汽。

我站在船頭,手中緊握著從各處收集而來的五件祭品:黃銅音樂盒、粘土浮雕、銀色古典鑰匙、死靈之書和那塊懷表。

“咔噠咔噠”懷表再次轉動,新的文字浮現在表盤上。“承載祂意志之人,將代表其降臨世間。承載祂軀殼之人,將自代表其掀起波濤。承載星辰之人,將......”這段話到此便驟然停止,我該怎么辦。

桅桿上的眼睛突然爆裂,血液濺到懷表上,表上的字在血液的映射下重新排列。

“將祭品投入深淵。”

我將祭品一件件投入深淵。

黃銅音樂盒自行開啟,奏響了詭異的旋律。

粘土浮雕溶解崩壞,化作一灘惡心的泥濘。

死靈之書自己翻動,墨水從書頁中流出。

銀之鑰融入懷表,懷表顯出真正的樣貌,那是一個老舊的木頭寶箱,銀之鑰打開了它,里面像星星般的細粉撒入深淵。

“悟!你在嗎?回答我!“我絕望地呼喊,但只有自己的聲音在空蕩的海面上回蕩。

“你終于來了。”一個低沉而回蕩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它不是來自于任何具體的方位,而是從海水中涌動的聲音。

“你是誰?”我無法控制地顫抖,聲音在潮水中消散。

“我是能給予你真相的神。”

“你是那些爬蟲人嘴里的神!?”

祂的身形顯現在我面前的空中。“吾乃舊日支配者克蘇魯,古老而不可名狀,存在于你們無法理解的角落。”

“一切真相是什么。”

“你不該在此尋求真相,真相乃是雙刃劍,它將加冕一部分人的智慧,卻又使另一些人陷入終生的瘋狂。”

“我想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我只要一切的真相。”我的身影在祂的映照下似蟲子般渺小,但我的語氣卻無比堅定,這是人類的吶喊,這是全人類最后的吶喊!”

克蘇魯的笑聲充滿了天地,它的壓迫感如同潮水涌來,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種無以言喻的力量盤旋于海面,仿佛末日即將降臨,碾碎我拯救世界的可笑夢想。

“真是個有趣的選擇,你已為自己打開了通往深淵的門,然而真相的代價不止于此。”

“嗡”一聲,我眼前出現了一個縮小的蟲洞,周圍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如同燈紅酒綠的都市中的霓虹燈,我突然想起,悟之前也創造過這種蟲洞,不過比這簡陋的多。

“你......”

“蟲子,你這是害怕了嗎?”

“你是悟吧。”

“我可不是你口中的悟,或者說,你認為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悟是我的一部分。”

“你還記得悟說過的一句話吧。”

“哪一句?”

“你的靈識可以吸收這些精魂,獲得越多的精魂,就會擁有同等這個族群的技能。獲得越多,技能越強,最終可以壓制同族群從而控制它們。”

“所以呢?”

“你還記得我吸收了多少能量吧。”

“就你?哼,你吸收那點能量就想來抗衡我?這不過是蚍蜉撼樹。”祂的話極盡輕蔑。

“不止我,還有悟。”

“它還會聽你的?”

“會”悟的聲音再次響起,像利劍般刺破這絕望的夜。

一股強大的能量流體從我的胸口噴出,漸漸匯聚成一個光球,它顏色如同極光般絢麗,閃爍著靛青、紫羅蘭色和墨絳紅的光芒。能量波的每一次震動,都帶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

當能量波穿過祂的身體時,祂的身體連帶著周圍的一切物質被撕扯得不再可見,磁場變得扭曲,光線發生彎曲。

而后是祂的身體被壓縮至一個奇點,我本以為我之后會被誕生或是黑洞或是爆炸所消滅,但預料中的一切都沒發生,他的身形再次顯現,完好無損。

“蟲子的力量嗎?可笑至極,我遭受到的痛苦是每一個細胞都在被反復撕裂、重組,再撕裂!再重組!你所謂的“力量”,不過是我遭受的痛苦中濺出的、微不足道的塵埃罷了,你掙扎的軌跡,你所做的一切,在我被目之所及的所有時間線上,不過是一粒轉瞬即逝、連塵埃都算不上的微光。讓我浪費這么多口舌是你的恩賜,現在我將徹底碾碎你!”

四周的所有聲音不復存在,只有我意識的深處都響起一聲粘稠、污穢的破裂聲。我感覺不到力量的流失,因為那感覺更像是構成我存在的某個根基被無聲地抽走了。不,那只是祂身上一滴粘液,一滴濺出的粘液。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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