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了不朽之槍的名號,不管是不是她說出的話,我好像都在慢慢承認自己的命。”流星篆露出鋒利的一頭,上面落著些血紅色。
算了,其實死在這里也很好,兩座墻離我太遠,路走的久了,真的像是在踩棉花。
林鹿握著流星篆,他眼瞧著自己的心臟無限下墜,流星篆只能刻畫沉默到死的畫像文字,留不住他自己的命。
蠻荒里,沒有他的落腳處,羨慕是友是敵的精彩或那些火樹銀花,林鹿枕著龍卿的后背,眼前掠過蒼涼的片云。
“怎么說,我們這樣胡來的命,就別在廢話里攜帶怨念了。帝皇已薨,我你給彼此收尸。”林鹿忽然逆著姜馭航在的方向沖鋒,他咆哮著拔刀,不顧自己身后龍卿的悲鳴,流星篆被扔在原地。
姜馭航把隧航的外殼剝離下,也露出金屬之下的青鋒刀尺。
“我以為瘋子見面都會繞開走,這種小群體不受待見。命這種東西,自己不愿留,那就扔了,找個不見光的陰暗地,拿黃土埋了。”林鹿的刀重重砸在青鋒尺的鋒芒上,他表情兇惡,似鬼道里的修羅。
“埋了,別指望著輪回!”林鹿胸腔里掀動沸騰,蛟龍嘶吼著對抗天地寰宇,龍鱗見紅,雷霆還在積蓄著狂怒的毀滅。
蓮花花瓣很快散落被火焰焚燒殆盡,青鋒尺壓制住林鹿,寬敞的刀茫打落他手里的刀。
“話里挺華麗的,我有在聽你認真說。不過帝皇那種比喻于我你都太沉重,收尸最后都好說,不過我不想背著一架壓死人的冠宇。林鹿,為什么命里就一定要占著該死的比例啊。”姜馭航解開彈匣的限制,他緩緩開口。
“我喜歡去聽金屬墜地的聲音,要只是廣場和演武殿里的回聲,那樣太單調了。”像是大病初愈,雨后晴空,姜馭航隨意宣泄著難以計數的子彈,彈匣不斷被清空,他的視野里激蕩起濃烈的硝煙和血紅色的火。
林鹿也做出回應,他身后的龍卿發出今天最大限制的咆哮,龍吟震空。
云被撕裂,灰塵和雨水一起降落,櫻花樹下失去了寧靜的庇護。
“我記得皇帝那會打架也沒有這樣瘋,我們隊伍里產生了瘋子,糟糕的是這兩個瘋子還發生了共鳴。”陸思冥朝外墻那邊望,巨大的火燒云幾乎籠罩住一整片天穹。
“多大的舞臺也裝不下發了瘋的人,他沒病,就是太久沒有面對過自己的心和那些情緒。”陸思冥拍落肩上的灰塵,也一起抖落殘缺的櫻花花瓣,她忽然凝神,鏡子里的一池清水逆時針的在旋轉。
于山巔上盛放的煙花,足夠妖艷。至少陸思冥是這么想的。
“就是比較費心思,過了今天,我得好好休息一陣了,找找懶惰的借口也不錯啊。”陸思冥伸手在眼前半空中筆畫出一道屏障,黑色的龍息剎那聲響,隔絕了她和對岸。
“向歡歡匯報,現在的局面對我方比較有利,伙伴們都很賣力。家里也收到通知,小妮子已經抱緊了她的布娃娃。今晚是場臺風,歡歡,你的雨傘準備好了嗎,我這里,已經狂風暴雨了。”陸思冥熄滅手機亮燈的屏幕,臉上表情和幽冥一樣漆黑,螢火孑然,放進孔明紙燈里都不夠。
“你就是我今晚要面對的人,不如打個招呼,不然誰死了連名字都叫不出。”陸思冥忽然聳肩,兩道兇厲的刀茫當空而落,在她身子左右側斬下十字形狀的痕印,腳下踩踏的泥土地也被震蕩下陷。
刀鋒凜冽而后被收斂,酒紅色的呢子大衣裹挾住殘忍的鬼面。
陸思冥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有些浮動,深海里原本寂靜的魚群也開始不安,魚鱗逆著光線,印照出青冥灰色,宛如戰國時期的甲胄嶙峋。
“你一直不說話,這樣顯得我很話多,看看我們之外的戰場,哪一處不是熱烈,鬼和神,加上我們這些人,多熱鬧。”陸思冥目送魚群走遠,她也踩過巡航燈圈攬過的光斑地圖,一路聽著水流聲,落葉和花共舞。
她卸下身上的大衣,露出嬌小的一副軀體。
“小隊里最后一人,梁獄慈。”她唇上涂抹著不算妖艷的紅色,是屬于魅惑和親和之間的平衡色系。有些冷淡,但足夠驚艷。
手指松開,鬼面跌落在地。
“多可愛的娃娃,干嘛選擇拿起刀扮演屠夫這種血腥味的角色。你們大家長選人的方式還真不一般。”聽見她的名字,陸思冥也做出自己的介紹,算是打斗之前的禮儀。
“梁獄慈,我不太喜歡過家家,從小就學會了掌握殺人的手段和技巧,這次追隨小隊一起來,我想試試自己的刀鋒有多長。”梁獄慈單手握刀,她脫落刀鞘,把刀鞘掌握在左手。
“我已經成年,所以你不用把我當成孩子來同情,殺人就是殺人,請您也定義好自己的身份。”梁獄慈捕捉著空氣里流動的寒氣,她的呼吸聲似乎也結成冰霜。在手腕左右擺動的牽引下,金屬紅色的唐刀斬著詭異的路線。
安靜的咒文被小聲吟唱,密密麻麻的布滿唐刀的兩面,刀鋒被打磨,透著凌冽的冷光。
梁獄慈完成引刀的姿勢,她睜眼一瞬,相似月弧的鐮刀刀鋒聲勢浩大的劈斬而落,洶涌的寒潮拔地而起再蔓延,像是發了瘋的萬眾野獸。
“確實不是個乖孩子,這種霸道的拔刀,是我認知不足。”陸思冥退開距離,她看著擎天的寒冰貫穿了洶涌的咆哮聲,有如在野蠻攻城里吹奏的號角。從荒原里沖殺出的獅子,這個在鮮血里廝殺司空見慣的族群,里面選舉出的皇帝已經抵達修羅場,鞘里的刀,已經躁動不安。
陸思冥驚嘆。
“都說學院喜歡紙上談兵,沒見過血的崽子,就不算真正的王。”陸思冥任由冰刀吞噬掉屬于自己的體溫,她癡望遠天穹蒼,打算在眼前這座廢墟里直接召臨來那只冰鳳凰。
“我也太久沒有出沒在血雨腥風的天氣里,很久沒有掀動出風暴,都以為是一片靜謐的海。歡歡,你有你要照顧的乖學生,那我一定也遇上了高于我這座山的難題。”陸思冥看著云層聚合又散落,才萌芽的櫻花林就撞上了雷霆下洶涌的雨潮,她手上的傘搖晃,鏡子一般的傘面不停隱射出寒冷的光。
她握刀的手在抖,梁獄慈在對面忽然靜止的蟄伏,似乎一樣在等待何種鬼神的降臨。
陸思冥往身后的山壑抬首張望,她幾乎感觸不見風里的血腥味,槍鋒的鐵銹味也被掩埋住,水流叢生,忽然安靜的詭異。
她小心掂量著揮斬出鋒芒,刀鋒上冰霜層層疊嶂,爆裂而出鋒利的荊棘,所有的尖端往梁獄慈那邊要命的突進。
“我是隊里最后一個人,揮斬刀鋒的次數也眼見了黑白時間的交界,他喜歡折紙傀儡,她喜歡流星小篆。”梁獄慈竟然徒手捏碎了沖鋒在最前面的幾支荊棘。
陸思冥心上忽然叢生寒蟬,她噤若。
“我喜歡刀,揮刀是單純的,那樣才可以斬碎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