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的天氣酷熱非常，云水鎮某小賣部里，蕭云搬了個小板凳坐在老舊的風扇下，汗流浹背地刷著考公真題卷。

偶爾有鄰居路過，看見她埋頭做題的樣子，伸長脖子看了眼后，唏噓道：“又在學習啊，小云，我家那個不爭氣的要是有你一半努力就好了。”

有人路過嗤笑：“努力有什么用？這么大個姑娘不去上班也不嫁人，就坐在家里白費糧食，枉費她媽媽一個寡婦辛苦供她讀書！”

蕭云擦了擦汗水，抬頭笑嘻嘻道：“我媽樂意我回來陪她，享受天倫之樂，況且我一不違法亂紀，二勤勤懇懇開店營業。總比某些人的兒子去搞電詐蹲大牢強吧，你說是吧，阿——姨？”

“噗……人家小姑娘點你呢。”

“你！大學生就這么沒素質嗎？”

蕭云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您什么態度，我就什么素質。”

蕭云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但也不欲與人擴大爭執，刺了路人幾句后，她就開始收拾桌面。

準備每日兩小時的直播。

她家的小賣部開在自家樓下，一樓不大的空間擺滿了各種90后00后懷舊的小零食，還有一些她從別人那里收來的已經不再發行的小說舊版。

比如《查理x世》、《怪物x師》還有一些停產的雜志。

蕭云照例打開電腦直播，她用的是自己家用了許多年的臺式電腦，電腦一打開簡直和拖拉機發動一樣，足足震顫了八分鐘才開機。

熟練點開某音直播間，蕭云看著后臺微薄的收入，嘆了口氣。

回到家這幾個月她靠著營銷剪輯童年動畫片吸引了一些粉絲，大概到了七百粉的時候她就開了直播，每天直播下來三餐的飯錢是能管飽的。

但隨著時間久了，直播間的觀眾想要的一些零食玩具早就停產，要不就是商標丟失，她跑了幾個工廠都沒問到，觀眾頗有微詞，有的直接取關，還有一些則是希望她能來點才藝。

蕭云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剛點開某音，電腦忽然藍屏，蕭云用鼠標試圖刷新無果，直接按下重啟，等待的時間里她拿出手機把消息一鍵已讀。

鈴聲震動，是一個陌生號碼，接聽后熟悉得讓人反胃的女聲洋洋得意地響起：

“蕭云，不會還沒找到工作吧？”

蕭云冷冷道：“你擱這兒假惺惺什么呢？不是你讓人攪黃我找的每一份工作的嗎？”

女聲聞言得意起來:“是我做的，那又怎樣。我記得你還在備考？別考了吧，像你這樣的下等人，努力幾輩子也比不上我家保姆的薪資。考試不過就是給別人當分母陪跑而已，何必自取其辱呢？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再怎么努力，不過是個地里刨食的命。”

“早點認清現實，乖乖把那條項鏈帶來同學聚會上跟我下跪道歉，看在同學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馬，你那個男友也能還你……”

不提還好，一提那個腳踏兩條船，一邊再她面前裝純情勵志情緒穩定溫柔人設，一邊背地里跪舔霸凌者的前任，蕭云就覺得晦氣。

本來找不到工作就煩，某些蒼蠅還嗡嗡個不停，蕭云沒好氣道：“寧柔，你愛撿別人吃剩下的是你的事，少來煩我，滾！”

“嘟嘟嘟嘟——”

“怎么樣？蕭云同意過來了？”

剛問完，見到寧柔鐵青的臉色后同學們就知道結果不理想。

“算了吧，寧柔，她不來是她不識抬舉，咱們先開吃，別為無關緊要的人壞了心情。”有人勸說。

誰不知道寧柔搶了蕭云男朋友易潭，蕭云怎么可能愿意來參加聚會？

寧柔迎著同學們期待的眼神，滿臉憤恨：“她居然敢掛我電話。”

“要不是為了……我才不屑于跟一個村姑打電話。”

易潭湊過來哄道：“柔柔，你別管蕭云了，她就是個不識好歹的賤人……”

“閉嘴！她是賤人，那你是什么？賤人不要的垃圾？你是在質疑我嗎？”

“沒有沒有，柔柔你誤會了……”

寧柔聽了解釋仍不解氣，她從擺滿海鮮與精美甜點的巨大圓桌前豁然站起身，隨手端起一個盤子砸在易潭臉上。

發泄完，她又像沒事人一樣，吩咐：“你去給我買最近一趟去云水鎮的車票，不來是吧？我、親、自、去、請！”

今天一定要讓蕭云心甘情愿地讓出項鏈！

云水鎮。

蕭云不知道渣男賤女要來，她掛了電話后，隨手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銀質項鏈，那是一個長命鎖，底下的鈴鐺從戴上的時候就壞了，因為常年佩戴，長命鎖表面黑了一層，看起來老舊不值錢。

寧柔為什么非要她這條項鏈呢？

她取下長命鎖仔細觀摩，款式很尋常，隨便找個金店就能買到，唯一還稱得上有特色的地方就是正中間雕刻著一只眼睛，還是豎瞳。

蕭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忽然，她感覺皮膚底下，長命鎖雕刻的豎瞳瞳仁動了一下。

“！”幻覺吧？！

老舊的臺式電腦終于重新運轉，剛挪動鼠標，電腦卻倏然變幻，將蕭云的注意力一下吸引了過去。

這次不是藍屏，而是巨大的黑屏，上面鮮紅的字跡像是來索命的。

【萬界公司邀請您成為實習主播，是or否？】

【選項倒計時：10、9、8……】

兩個巨大的選項突然瘋狂膨脹像是要沖出屏幕，嚇得蕭云整個人從椅子站起來，“臥槽？電腦中毒了？”

她連忙拔插排電源，回頭一看電腦還是那種黑底紅字的滲人樣子，再次確認確實斷了電，插在插排上的風扇都停止了轉動，怎么電腦還在運轉？

“真是見鬼！”

蕭云眼神從疑惑到狠辣只是一瞬間，她從柜臺下面掏出一把大錘子，對著電腦屏幕就要砸下。

斷不了電就物理驅鬼。

不知是不是感到威脅，電腦屏幕上黑底紅字的畫面消散，她自己的臉出現在電腦屏幕上，顯示正在直播，底下的消息欄提示有觀眾進入直播間。

手機不知什么時候自動下載注冊了一個萬界公司直播APP，有幾條短信蹦出。

“叮咚！”

“蕭女士您好，我是萬界公司的hr呦呦，您已簽署協議，成為萬界公司的一名新人主播，已發布新手任務——一天內增加十個粉絲，注意，必須是真心信仰才能成為粉絲。”

“您的第一場直播已開啟。”

“【荒野·霍承】已進入直播間。”

蕭云立馬打電話過去，“萬界公司hr？我什么時候簽署協議了？不對，我都沒給你們投簡歷啊，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手機震動了一下，又是一條短信。

“蕭女士您好，萬界公司經過嚴格選拔認定您具有成為一名合格的萬界主播的資質，并且發出邀請后，十秒內未拒絕視為默認。”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