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是“美”不是“好看”，那就是比好看更好看嘍。

注意到這一點，姜肆青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早已樂開了花，挺會夸人的嘛。

兩人氣質非凡，又都生得格外出挑，大理寺卿府的一個下人眼神活泛，早就注意到他們了，但他是新來的，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扯扯身旁的人。

“誒，張四，你看那兩人是誰？”

他剛來，能認識什么大人物？被喚作張四的人吐出口中嗑瓜子剩下的皮子，敷衍著向外面看去：“哪個人……”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這衣裳氣質，乖乖隆地咚。他瞇著眼睛脖子夠得老長，努力看清馬車上的徽標。

待看清后，他心中大喜，將手中剩下的瓜子遞給新來的那人，話都來不及多說，便向府中跑去。

看張四的反應，新來的那人心底咯噔了一下，哪里還不明白剛才那兩人怕是哪個大人物，那張四定時是急著邀功去了。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懊悔，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欣賞一下那大人物的風姿，希望張四日后能看在這件事的份上，對他好點。

……

“今日沐休，這個時辰，應該在書房。”張四看了看日頭，自言自語道。

他一路小跑著去了書房，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自家老爺，只是沒想到小姐也在，兩人似乎在談論著什么。

不過這也無傷大雅，張四臉上滿是喜意，沖兩人分別行了一禮。

注意到動靜，宋遠出聲了：“什么事？”

張四就等著他這句話了，聞言高聲道：“回老爺，太子殿下現下就在我們府外。”

他知道自家老爺一直想結交太子殿下，偏偏太子不給面子，如今可不是送上門來的好機會？

他搶著來稟報這個好消息就是想討個好彩頭，在主家面前露個臉。

“此話當真？”

宋遠聽到這話，便猛地從寬大的太師椅上站起來，有些發白的胡須上都滿是驚喜。

宋懷兮也是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一向端莊得體的臉上難得地涌現出一抹小女兒家的羞澀，他怎么來了？

是……為了她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宋懷兮就覺得自己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她咬了咬唇，恨不能立刻沖出去見他。

這時，耳邊又傳來下人的聲音。

“千真萬確，是奴才親自瞧見的。”

“好好好，賞！”

“謝老爺。”張四跪在地上，面上卻是止不住地笑意。

宋遠激動地手都顫了，登時就要出去見人。

眼見他絲毫沒有將自己帶上的覺悟，宋懷兮急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嬌嗔道：“父親~”

殿下是來見她的，父親這么急做什么？若是殿下見不到她，豈不是又會怪罪……

她語氣嬌媚，恰到好處地展示了女兒家的魅力，就算是跪在地上的張四，聽得骨子都酥了。

宋遠看著女兒，眸子閃了閃，也反應過來她的用處，沉聲道：“兮兒，你對殿下有救命之恩，你和我一起去，殿下定會歡喜。”

這話正中她下懷，宋懷兮微微一笑，柔美娉婷地行了一禮，輕聲道：“是。”

……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府門間。

宋懷兮眼睛很尖，只肖一個背影便敏銳地認出了陸晏明。看著他隨風揚起的衣角，她臉上不由得一紅。

今日什么都好，只是一切都太倉促了，都沒有時間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摸了摸頭上的發釵，她轉身問身后的丫鬟：“珠兒，我這身打扮可還好？”

珠兒是她的貼身丫鬟，聞言便捂著嘴笑了笑：“小姐花容月貌，隨便打扮一下旁人便比不過了。”

想起自家小姐的心思，珠兒眼睛轉了轉，討好道：“依奴婢看，便是那丹陽郡主也遠遠比不上小姐！”

“就你慣會討巧賣乖！”宋懷兮佯裝叱責，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笑容，只是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小姐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僵硬，珠兒不明所以，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卻見太子殿下身邊竟還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她不認識，雙臂隨意地折疊著，難掩自信肆意，更不用提那張攝人心魄的臉了。

珠兒看呆了一瞬，竟下意識喃喃出聲：“好美啊。”

這話與剛才的諂媚不同，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真誠，姜肆青眉梢微挑，這丫鬟還挺有眼光的嘛。

宋懷兮卻是磨了磨牙，狠狠賞了她一眼刀。

珠兒腦袋一縮，也不是個沒眼色的，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中懊惱不已。

看著面前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宋懷兮險些將手中的帕子撕爛了。也不知道她剛才聽到了多少。

想起剛才珠兒說的話，她便臉上火辣辣地燒得慌，耳邊又傳來父親討好的聲音：“殿下大駕，真是讓鄙舍蓬蓽生輝啊！”

陸晏明點了點頭，語氣卻并不親熱：“只是隨便逛逛罷了，宋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聽出他聲音中的疏遠，宋懷兮一怔，心中的期待碎了一半。

宋遠卻完全沒有聽出來，也沒有看出女兒家們的暗潮涌動，反而好奇地望向太子身邊的女子。在他的印象里，太子還沒跟哪個姑娘走這么近過。

再看她容貌甚盛，宋遠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鄙夷——這怕不是哪家妓院的頭牌吧？

他張了張嘴，有心向太子勸諫，這種女子哪里登的上臺面？

陸晏明見這種人見多了，哪里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臉頓時陰沉了下來，聲音冰冷：“這是丹陽郡主。”

丹陽郡主？

迎著他警告的眼神，宋遠一怔，閉上了嘴，同時心里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說出什么不該說的，他可招惹不起鎮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