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坊市，日上中天后。
盧笛終于把整個坊市內的四十多間店鋪都逛了一遍，整個月牙泉綠洲自然不可能只有坊市一縱一橫兩條街，莫家打造的這座綠洲坊市還在對外租售一些洞府，綠洲的一口靈泉能為這些洞府提供源源不斷的靈氣。
修仙者洞府區域有人守衛，盧笛沒有令牌自然無法靠近。
不過經過一整個上午的打探，盧笛倒是也摸清了不少消息，晃悠著來到了一處大車店后，店門外正立著一根灰布幡桿，幾十頭大牲口被拴在一排木柵欄上，店鋪后院門口蹲著十幾號人喝著粗茶聊天打屁。
這些人都是一些隨掌柜入城的武夫護衛，從他們聊天中能得到許多不為人知的消息！
“天啊，這莫家是要發了，這次算是傍上筑基修士大腿了……”
“我看未必，這黃金沙漠是風輪宗的地盤，灶火道人乃是灶君山的外門長老，這莫家夾在中間說不準會被風輪宗暗中打壓！”
“怕什么，拜筑基為師，以后一路坦途，不像咱們哥幾個，不簽長身契連踏入仙道的機會都渺茫！”
“嗨，說這些傷心事做什么，要我說咱們就該多攢一些錢，一千靈石的功法也就攢個幾十年而已，如果能找到擔保人還能去換靈所借貸，我聽說換靈所私下提供一種先首付、后分期按月還的服務……”
“算了吧，換靈所那些人捧高踩低，咱們去借貸怕是要收砍頭息！”
“……”
盧笛裝作一樣的武夫護衛蹲在旁邊聽著十幾人聊天。
也沒想到這些護衛武夫們對各方局勢了解那么深，就連金丹大派風輪宗和灶君山勾心斗角也有了解！
盧笛豎著耳朵聽到了不少秘聞，比如整個沙漠地區的靈石購買力。
沙漠屬于凡人很難以生存的封閉獨立的‘孤島環境’，各地物價因為貨物產出不同有著難以估量的差異，這些持刀行走在沙漠中的商旅賺的就是這份錢。
不過一塊靈石能夠兌換百兩金子，一兩金子能讓一個人一年大魚大肉。
當然，這是指沙漠地區之外的凡人生活的區域！
而在這樣的綠洲環境內，坊市一餐飯便要一枚靈石，想要在這坊市內睡上一夜，最低價也要花三枚靈石，一件一禁低階靈器需要一百靈石。
若是這么粗粗一算，靈石的購買力很低！
靈石購買力強是相對于凡人武者而言，而對修士而言一靈石就約等于一頓飯。
成為修仙者之后就會有許多輕松賺取靈石的機會，但想要成為修仙者又要花費一千枚靈石去購買功法，凡人想要賺取一千枚靈石簡直難如登天，想要輕松賺取一千枚靈石就要先成為修仙者……
“困難和解決辦法居然完成閉環了！”
盧笛也忍不住吐槽這種無限循環的局面。
“普通凡人武者除了先當狗，彎道超車的機會都不給嗎？”
“是啊，修仙先當狗。”身邊一位大胡子武者，聽了后認可的點頭道：“世道不正是這樣嘛！咦，兄弟面生，新來月牙泉的……”
“是啊，未請教！”
盧笛沒想到吸引了大胡子注意，便謙遜的對他抱拳拱手說道。
“哈，莫要這么客氣，俺叫老張……”大胡子爽朗一笑道：“兄弟還年輕，沒見過多少事情，等到我這個年紀，你也就什么都看開了！”
盧笛眼珠一轉，說道：“不對，張老哥，你不是也在當護衛，怎么不去那些勢力麾下？難道是有什么私下的門路？”
大胡子老張連連擺手，道：“唉，我沒有，你別亂說，哪有什么私下的門路？”
見大胡子如此否定，盧笛便順勢詢問道：“張老哥，你說咱們找個修為不高，在修仙界也混的不行的低級修士，能不能合伙私底下從他手里換到幾本修行功法？”
這張大胡子聽到盧笛所言，苦笑著連連搖頭對盧笛道：“小兄弟，你難道不知道嗎？在修行功法之前，要種下心魔誓言的術法嗎？”
“心魔誓言的術法？”
盧笛聞言不由張大了嘴巴。
“不錯。”張大胡子解釋道：“一旦你泄漏功法，修行這門功法時，便會有心魔滋生，若是平日里有心魔就算了，可運行功法時誕生心魔可危險至極，誰又愿意為了一點點靈石斷絕自身道途呢？”
“這心魔誓言無法破解嗎？”
盧笛還是有一點不甘心的追問。
“也許有辦法，但誰知道呢？”張大胡子輕嘆一聲道：“我算是早就看明白了，修仙界資源就有那么點，誰愿意把資源給其他不相干的人分享呢？所以，控制修仙功法的流傳，應該是所有勢力共識，大概只有不講規矩的散修的地盤，能給咱們武者留下更多的機會……”
盧笛沒想到這位老哥有大智慧，看明白這整個體系是人為扭曲的。
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盧笛在跳蚤市場聽到了書攤老周的經歷后，便隱隱猜到了隱藏在這正道仁慈下的惡毒！
但是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秩序啊……”
盧笛不由感慨了一聲。
當年在合浦城時，牛頭幫秩序不亂，他和張默怎么得到第一桶金？
潛伏青柳山莊之時，柳家不被天罪樓攻擊，徹底攪亂了青柳山莊所維系的秩序，盧笛想要一飛沖天也不知需要蟄伏多久？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啊！”
“混亂是進步的階梯啊！”
盧笛感嘆了一聲，對張胡子抱拳：“多謝老哥賜教……”
隨即在這張大胡子的目光下，一路頭也不回朝一處店鋪走去。
三慶堂紙鋪！
經過了一番調查后，盧笛搞到許多情報。
譬如眼前這座紙鋪，雖然只有一間店面，但是前店后廠模式，還有后面三進大院！
紙鋪主家姓皮，一位煉氣中期。
“嗯，客人要些什么？”
盧笛抬頭看了一眼三慶堂的牌子。
左右廊柱掛著一幅對聯‘一點靈光方是符，世人枉費朱與墨’！
正是《符箓基礎》的開篇題詞。
“掌柜，招人嗎？”
皮世仁上下打量盧笛道。
“招啊，你可是來我店里試工的？”
得知盧笛是個‘臭打工的’，他立刻態度轉變昂起了下巴。
‘沒錯，就是這種吊路燈的味道！’盧笛知道此人是出了名的黑心，在心里暗哼了一聲看著他表演：‘你這么黑心，用礙主命格對付你就沒心理負擔了！’
“是啊，我見這店里招造紙工！”
盧笛裝作老實巴交的模樣回答道。
皮世仁摸了摸下巴，笑道：“不錯，缺人，一直缺人，不過我們店可不招用不上的人，我這個人可是從來都是寧缺毋濫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盧笛配合的詢問。
“自然是因為在我店里，你能學到很多東西！”皮世仁開始板著手指算計道：“你看‘制造符紙’算不算一門技藝？以后，你只要學到一點皮毛，就能賺到難以想象的靈石……”
“真的嗎？”
盧笛十分‘配合’的露出貪婪的眼神。
皮世仁面色一肅，輕哼道：“我還能騙你嗎？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這個工作，我不會發工錢，還得收取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