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深宮·花落晚妝
- 語笑嫣然
- 1913字
- 2024-07-26 13:59:32
眼前這位氣焰囂張的男子,云姜之前曾見過他一次。
他叫樓青煜,是當今琰昭國的六皇子,在宮里是出了名的頑劣不羈,還得了個“混世魔王”的稱號。
云姜第一次遇見樓青煜的時候,大約是在好幾天以前,也是在御花園,他帶著一班隨從在喜春亭里猜字謎。
那時的他穿著一身鉛白的織錦緞袍子,式樣和色彩都素了點,襯得他尤其冷傲,和眾人都有一種不怒自威的疏離感。
他斜斜地倚著闌干,睥睨著當時周圍的一眾宮女太監。
宮女太監們其實都知道謎底,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答,因為誰都不想在主子面前逞能。
云姜也是一時沒忍住,站在樹后面不小心笑出了聲。
太監立刻喝道:“是誰?誰敢在背后偷聽我們六皇子說話?”
云姜尷尬地走出去跪拜,“奴婢靳云姜,是尚衣局的宮女。”
太監樂了,“尚衣局?憑你也敢進御花園?”
云姜走御花園也是想抄近道,她說:“奴婢要走羽岫宮,正好得經過御花園。”
“走御花園也就罷了。”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六皇子終于發話了,“可是,小宮女,你剛才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云姜那時靠得近了點,第一次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傳說中的混世魔王來。
但見他手里還把玩著一個空酒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飽滿的額,高挺的鼻,尖削的下巴,劍眉星目,五官是無可挑剔的俊美。
既有一種透著靈氣與儒雅的斯文,也不乏剛毅與驍勇的顏色。
玉帶皮靴,更是將那氣質增添得英偉不凡。
最惹人注意的,是他長而密集的睫毛,在光影的映襯下,就仿佛透明的羽翼,教人想要觸碰,卻不忍觸碰,好像生怕輕輕一碰那羽翼便要飛走了。那么美的睫毛,任是女子看見也要自慚形穢。
云姜忍不住看多了他幾眼,微微有點走神,卻不知道,那時的樓青煜也在對面將她這個小宮女打量得不漏分毫。
他見她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丹唇外朗,明媚善睞,是一副俏麗可人的模樣。
雖然深宮之中美人眾多,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但云姜畢竟入宮的時間短,天真的情態絲毫也未遭到磨損,不像他見過的那些深宮女子,有的愁眉郁郁,有的眼藏心計,有的膚淺跋扈,也有的面目無光。
她的那雙眼睛里面,仿佛有著他多年不曾見過的一種清澈華光。
他問她:“你到底笑什么?”
云姜老實說:“我知道謎底。”
太監立刻在旁聲斥:“我什么我?我看你是嫌命長,連規矩都不要了,在主子面前能稱我嗎?”
云姜也是一時口快,便改口說:“奴婢知道字謎的謎底。”
樓青煜何嘗不清楚他身邊的人都是些阿諛逢迎、曲意討好之輩,所以他們才會假裝猜不到,以為那樣就能令他有所滿足了。
倒是云姜這樣直白,一點也不掩飾,樓青煜反而覺得有趣。
“那謎底是什么,你說說看?”
云姜道:“水繞孤舟舟蕩漾,云中涌月月朦朧。是懸崖的懸字。”
樓青煜撇嘴聳肩,滿不在乎道:“唔,沒錯。”
云姜再行了個禮,“奴婢要往羽岫宮領活兒,可否先告退了?”說著,卻看周圍的宮女太監紛紛面露難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且都在竊竊私語。
她還不知道,樓青煜先前允諾了大家,如果誰能答出謎底,誰就可以得到他的賞賜。他本來胸有成竹,以為沒人敢領他這份賞,可是卻沒想到半路竟然殺出個云姜。
樓青煜眉頭一皺,道:“我是言而有信之人,元喜——”
身旁一個眉目清秀的年輕太監應道:“奴才在!”
樓青煜說:“將我的流音玉哨給她。”
小太監元喜知道主子的臉色不好看,壯著膽子把流音玉哨塞給了云姜。
云姜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便看它大約有一只手掌那么大,形狀有點像塤,但開口卻更闊,外身上的孔也不只六個,她領回去之后還擺弄了好半天,吹也吹不響,倒是放到耳邊會聽見里面有風回旋的聲音,悠揚婉轉,頗像一支樂曲。
她想,那大概就是流音二字的由來吧。
流音玉哨本來是樓青煜身邊一個很重要的人所贈的,是從宮外帶進來的,他知道他那舜禾宮里的人都覺得東西趣致,都喜歡得很,所以一時得意就隨便說了聲,誰能答中他的最后一條字謎,誰就可以得到流音玉哨。
可是,覆水難收,東西真的送出去了,樓青煜反倒卻后悔了。
所以,他現在再碰到云姜,立刻狡黠笑道:“哦,是你的?這紫檀花木牌真是你的?可我怎么記得我分明看見秦妃戴過啊?”
云姜連忙解釋:“是這樣的,本來奴婢是負責漱玉樓的清洗的,木牌的確是秦妃的,是奴婢不慎,剛才把木牌掉在這里了,所以現在回來找。”
樓青煜嘴角一撇,伸手便把木牌從云姜手里奪了過來,一邊把玩著一邊問她:“我的流音玉哨呢?”
云姜答:“在奴婢那里,好生收著呢。”
樓青煜說:“去拿回來給我。拿回來了,我就把木牌還給你。”
云姜為難道:“可是……”
樓青煜瞪她一眼,身旁太監元喜催她,“六皇子都出聲了,你還愣著干嘛?拿了玉哨回來領木牌!去去!”
云姜暗暗地鼓了鼓腮,一臉的不滿,可是主子的吩咐她也不敢有逆,只好匆匆忙忙地回去把流音玉哨帶了過來。
可是,她回到御花園里,樓青煜等人卻又不在那里了。
云姜一直找進了舜禾宮,才找到根本沒有等她、顧自回到寢宮和人對弈的樓青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