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臥龍與鳳雛
- 南北朝:權臣
- 大海上空的鳥
- 2163字
- 2024-07-25 19:34:10
一夜西風響,吹蕩周天褪去皎月繁星,煥出旭日從東來,照耀下人世間。
邵州府左處院中,薛粹早早就起了床,此刻一人獨坐在涼亭中,手上還拿著薛褒的信件。
昨夜里,由于陸操在旁哭喪個不停,他沒多余的功夫靜下心去與袁別駕談事。
許久后,薛粹收起手里的書信,起身走回房到蠟燭旁,輕點出火將信燃為灰燼。
“來人!”
薛粹一聲起落,一名下人便疾步出現在門外處,躬身靜立不語。
“去將陸錄室、袁…”
薛粹把話說到半截,緊接擺手道:“算了,你下去吧,本刺史自己去找他們!”
說罷,下人得令退去。
轉眼間,薛粹就已從左院行到陸操的院子。
院里面空空蕩蕩的,沒有的任何動靜。
薛粹抬腳繼續前走,走到陸操房門處,輕手敲門道:“陸兄,你醒了嗎?”
兩聲混響后,薛粹等有數十息,仍不見屋內有聲,直以為是陸操已經出門。
正當他挪身想走時,身后卻傳來開門聲。
薛粹趁時扭身回看,只見陸操頭發凌亂白發更盛,眼圈紅得發紫還帶余光,儼然是一副將死之人的模樣。
“陸兄,你這是怎么了?”
話問語畢,薛粹一步上前,忙攙扶住搖動的陸操,生怕他會一不小心摔到在地。
陸操雙目凝視著前方,失神自語道:“我要報仇。”
“唉!”
薛粹是看不懂,出聲嘆氣道:“陸兄,皇命都還沒來,你何以認為尊父及家已亡?”
“呵呵!”
“皇命?”
陸操是個偏執、且傷感的人
自從昨日兩次在袁別駕那里被打擊后,他對自己父親陸逞的死深信不疑,只因他還記得起當年宇文毓死亡的內幕。
到了如今,他全不信旁人開解,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父親已死。
陸操輕聲笑卻兩三聲,隨即抬手就將薛粹推開,袖子一甩放聲道:“薛兄啊!等他宇文邕都把皇命到了這,那便是要賜我陸家再無一人。”
“若到那時,我陸操無命,還有何前路去報得家仇?”
“叛國又能幾丟人,他宇文邕滅我全家,我陸操今日就是要跟隨世子爺反了,殺這大周個雞犬不寧。”
話是一字一句的說出口,陸操仿佛借此將積壓在心中對死亡的恐懼發泄一空,只留無盡的仇怨在心包裹。
薛粹愣在原地,無言以對陸操所言。
他一點都不糊涂,他心里比誰都清楚。
宇文訓不去打長安,而是去打玉璧城,那就旨在表明一個道理,宇文護可能已真的被殺。
這些暗里的門路,薛粹都明白。
至于為何他去勸人寬心,不是他傻到不知其理,也不是不愿去承認事實。
只是他的覺悟很高,沒有那個準備去追隨宇文訓背叛朝廷。
薛粹眉目低垂,用心作想良久,后才抬頭看向陸操,道:“陸兄,算了吧。”
“若大冢宰真就不在人世,你再隨世子爺去舉兵作亂就無異于送死,是毫無勝算可言的。”
“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把你送去偽齊,那里有我的舊友,你就在那里過好后半生吧!”
面對薛粹的好言相勸,陸操點都不買賬,尤是左耳聽右耳出。
聽到最后,他哀喪的臉陡然轉笑,感慨道:“薛粹啊薛粹!沒想到我隨你經年,直到今天我才看清你竟然是個不忠不義的小人!”
陸操嘴上剛把話說完,轉然就癡笑起來,似是在笑自己怎會愚蠢到識人不明。
薛粹聽到這,很不爽陸操對自己的評價。
自己明明是個忠君愛國的人,怎么會在你們眼里就成了不忠不義,這算是哪門子的理。
越想越氣,薛粹的話提到了嗓子眼,就地駁斥道:“陸兄,你這是何話?”
“我薛粹上忠社稷,下義友人,從無做過閑事來敗壞過自己的德行。”
“現今我心意助你東去偽齊避難,你卻不先思慮我的安危,反倒來放言傷我之德,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薛粹言罷,胸膛起伏粗氣作喘,后來又對著陸操一聲輕哼,方才是將心緒平復些許,
“薛兄,你真是好一個上忠下義!”
陸操聽得雙手拍掌笑語,隨后起腳向前挪動兩步,離近薛粹有一臂的距離。
他使手指向薛粹胸前,細道:“薛粹,大冢宰從來不曾虧待過你薛家,且不論你父親受及恩惠,就說你,當初你沒有爵位,是誰湊請朝廷給你這個邵州刺史?”
“你不會真當做是那宇文邕,和他那朝廷封賞給你薛家,給你薛粹的吧?”
“那都是大冢宰重視你們薛家,賜給你們家的福眷。”
“這些大恩大德,你大兄他都沒忘,難道你薛粹就全部都忘了嗎?”
陸操話音落地,也不等薛粹會做何解,轉身就走向袁別駕的房間。
他比薛粹行事直接,把敲門省去,咣當一下就推門走了進去。
突來的響聲很大,把還熟睡在床袁別駕成功驚醒,他瞇眼迷茫看右邊,眼前是一片黑。
“袁兄,快起來隨我去調軍。”
聽清是陸操的聲音,袁別駕才知自己看的是墻壁,忙地扭頭朝向左邊。
“陸兄,你怎么來?”
陸操聞言怒氣疊滿,紅臉道:“袁別駕,你爹都死了,你還有心情在這里睡覺?”
“我爹死了嗎?”
袁別駕語出驚死人,氣得陸操捶胸頓足。
哪里能有這種人,自己的爹都被人殺了,他還能睡得安穩!
這跟畜生能有什么區別啊?
空氣凝靜過幾息后,袁別駕恍然大悟,自己要裝死了爹的樣子。
說做就做,袁別駕便用手從額頭上抹下到臉部,道:“陸兄,我何嘗不思父仇,可近來幾日為早到此處,我是晝夜無眠!”
“而今,我既尋得了陸兄與薛兄,等于是尋到了兵士為父報仇,以致心安入睡。”
“原來是這樣啊!”
聽完袁別駕的話,陸操覺得有理,臉色轉瞬變得溫和。
他移步進前,拍到袁別駕的肩膀,道:“袁兄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和馮司馬在,就算沒他薛粹,我們也能調出些許兵馬,共與世子爺麾下去報家仇。”
陸操故意放大說話的音量,獨怕在外邊的薛粹無法聽見,全然不顧在旁邊院里還住著半個保皇派的長史李砌。
袁別駕滿臉笑意連連點頭,也不管陸操說的內容,只管自己演戲配合到底。
照著當下倆人所知悉的情報來講:
他們真可謂是一個不知道死為何物,另一個又是只曉得拼死為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