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局勢變得明朗
- 南北朝:權(quán)臣
- 大海上空的鳥
- 2392字
- 2024-07-04 22:20:47
殿門被從外推開,慘淡的月光一下灑出半絲入屋,直映在幾人的面上。
這樣的場景倒也全把趙明的面容遮住。
宇文邕等人一時誰也看不清到底來人是誰,只得被那紅亮的血光所震撼。
看不清前方之人,宇文邕只好在心中默念祈求:“一定要是你們啊!”
他說話間雙手更加緊握御刀,緊張到指縫間滲出汗液。
他明白,就在今夜,任何的一個變故都足以讓多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
他多希望一會看到的是自己手下,只有那樣才對得起自己這前半生的準備。
“禰羅突,本公的大將已到,你輸了!”
宇文護倒不像宇文邕那般萎靡,精氣神在這刻從心涌出。
他自負地以為來者是宇文乾威,出言直接定下基調(diào),嘴角甚至輕微上揚。
這樣的舉動,全賴于他在宮中的布局,他很有信心應對所有的突發(fā)事件。
宇文護自輔政以來,深得歷史前輩真?zhèn)鳌?
除去在朝堂上與大臣們進行利益交換,收攏人心支持,穩(wěn)固朝政地位外;
他還一并調(diào)控整改了負責宮廷中各處安保的宿衛(wèi),以雷霆之勢把宇文泰時期留下的人員清除干凈,而后便讓自己手底下的親信去統(tǒng)領(lǐng),以此來確保在京城中的絕對話語權(quán)。
此舉相當于是在改組朝廷,更不亞于人體大換血,是歷代權(quán)臣的專屬手段。
僅此樸實無華的一擊,權(quán)臣就徹底將皇帝變成個籠中鳥,再無一切權(quán)利。
但對于任何人而言,權(quán)利都是一味慢性的毒藥,總是在不知覺間使人消磨心智,
這個定論放到宇文護身上同樣適用。
在他當權(quán)的十五年日子里,他獨仗手中的權(quán)利,數(shù)年間接連殺害三位皇帝,享受著安逸的生活,讓他早已忘記了居安思危這個道理。
在這時這里,聯(lián)想到來自兵權(quán)的加成,宇文護自然是變得底氣十足。
不過是轉(zhuǎn)眼的功夫,他膨脹到先前的慌張全都不見蹤影,繼而是換出一臉笑意。
笑聲中帶著往日弒帝時的張狂。
張狂到眼下親眼看到宇文邕的反抗之舉,就猶如是見到一只螻蟻妄圖想要撼動大象。
“禰羅突,本公為人心善,亦是看在你平日里面見本公的尊崇上,無論你的真假,倒也算是做了,本公會讓你走得安詳?shù)摹!?
宇文護將目光兩側(cè)轉(zhuǎn)動,一邊朝著宇文邕誅心,又一步踏出挺身向人鬼不知明的趙明下令。
“乾威,動手吧。”
話音落地,無形中調(diào)動起一股殺氣。
宇文邕謀事在前,早就對有可能發(fā)生的變故都心出預料。
至此他面色從容地筆直立在原地,不覺分毫害怕,提起御刀格擋在身前處,做出以死相拼的姿態(tài)。
與之態(tài)度相反的則是宇文直。
真就如宇文護所言的那般,宇文直是個真的懦夫,完全擔不起是宇文泰兒子的身份。
他出神地望著籠罩在黑幕下的趙明,一片黑色宛如死神前景。
“皇兄~我們~”
宇文直說話斷續(xù),道不及完整,心緒亂得額頭冒出冷汗,沿著皮膚紋路流淌墜地。
再觀其形,神氣萎縮。
竟在當場就被宇文護嚇得雙腳不自覺的微顫抖,眼神中流露出恐懼,不敢去仔細辨認來人真?zhèn)巍?
宇文直如此可笑的模樣,被宇文護清晰收入眼中,不由再次助長了威風。
宇文護止住激動的心情,扭動手腕欲再開口出令之時。
不料兩個東西飛扔而來,落在他的腳底下。
“這怎么可能?”
“怎么會是他們?”
宇文護定睛看清何物,止不住地連退數(shù)步。
他想過是叛軍的頭顱,可實在沒想到竟會是自己手下的頭顱。
這刻,兩個頭顱似作飛箭,破碎了宇文護的心神,讓他頓感到死亡的氣息。
“你到底是誰?”
宇文護眉頭皺起,拼勁全力的一聲怒喝,終于把趙明從暗里喚出。
“怎么會是你?”
盡管眼前的趙明戴著頭盔,臉上還被鮮血沾染糊面,但經(jīng)過數(shù)年來的相處,宇文護是一眼就將其認出來。
趙明以這個樣子突然出現(xiàn),驚得宇文護有些失神錯愕,仿佛是在從中看到了趙貴的影子。
故人名狀調(diào)情,往事趁著時機響起。
宇文護至今都還記得當年的所作所為。
那時羈押獨孤信,處死趙貴。
八大柱國中的兩位巨頭被自己輕松拿捏,朝廷上下靜默無聲,無有一人敢出聲言語相抗。
此等權(quán)威,那是多么的意氣風發(fā)。
卻在此時,他想盡諸事,怎也沒料到過當初那個卑微求生的趙明,會來到這聯(lián)合宇文邕要自己的性命。
“見到是我,大冢宰很意外嗎?”
如今親見宇文護那面色的轉(zhuǎn)換,趙明自覺身體顯得輕盈,似乎是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當然他也清楚,這是自己在今天找到了可以告慰祖輩,慰籍自身心靈的方法。
使得長期壓抑在內(nèi)心的仇恨在逐漸釋放,
趙明話音落地,撇開視線沒再去管宇文護神情如何,挪轉(zhuǎn)身面朝向宇文邕單膝跪地道:“臣護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面對及時趕來的趙明,宇文邕舒展眉眼故作鎮(zhèn)定,心里卻是歡欣難作言表。
他而今等來的是趙明相助,又見到兩顆宇文家奴的頭顱,便知道宮外大局已定,勝利就在當下。
宇文邕嘴角露笑,移轉(zhuǎn)眼光輕瞥宇文護。
正見仇人處在驚悚之中,他即刻向趙明起手示意,道:“孝哲此番來得正好,豈可有罪!”
關(guān)于趙明罪不罪的事,現(xiàn)在對宇文邕來說并不重要。
眼下之事,只要能夠鏟除宇文護,收回權(quán)力在手,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趙明于地抬頭瞥向宇文護,一副妝容似那落敗的雄獅,不甘靜等死亡而戾氣橫生。
得見宇文護這般,趙明心中暢快。
他站起身來,面向宇文邕,也不廢話,直接詢問道:“陛下,不知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宇文邕明白趙明的意思。
就是想聽他親口說出宇文護的死樣,是由他來親手下刀,還是說借使旁人之手。
想及這道問題,宇文邕緊繃面皮,雙邊眼瞼垮下,陷入糾結(jié)中。
想著殺掉宇文護這件事上,他已是想得太過長久。
那年時日里,宇文毓和宇文覺接連被宇文護毒殺后。
朝堂四下呼聲不斷,卻無一人提及根本。
宇文邕全然不受外界干擾,篤定宇文護就是兩次謀殺的幕后主使。
原本孤身的他沒想太多,但從登上皇位那刻起,他心頭里就對宇文護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是在今日,真要讓自己親身下手將宇文護殺掉的話,宇文邕不知怎感多有不適。
想必也許是因倆人間流有相同血脈的緣故。
亦或是宇文邕只想著要奪回權(quán)力,并未想過要去為兩位死去的兄長報仇。
舍去之前的無人可用,而自保的時候,他目下卻不忍向宇文護揮手動刀。
“今時既然有趙明這把屠刀在這里,又何須朕去行事背名。”
“朕雖心有怨氣,但萬不能為此局促,背上弒殺的聲名,不然何以視見天下蒼生?”
宇文邕沉寂細想片刻,心境豁然開朗,待將心事消藏于底,便沉容默色地向趙明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