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各自的心累
- 南北朝:權臣
- 大海上空的鳥
- 2237字
- 2024-07-18 23:55:20
從趙明所在的小宰房往東,彎繞走上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就是宇文憲的大宰房。
大宰房可比小宰房大出很多,布局亦是全然不同。
此刻,宇文憲正靠坐在椅上,對座則是剛從趙明所處出來的薛衍,手里拿的正是那份賜表。
薛衍端坐著身子,笑得臉皮下的肉皺起,姿態十分恭謹。
“大冢宰,這個是下官擬出的賜表,還請您過目。”
宇文憲臉色平靜,起手將薛衍遞進的賜表接住,順勢放在桌上,不是先看而是先問探前狀。
“你這表給趙冢宰看過了嗎?”
面對宇文憲的問話,薛衍諾諾道:“回大冢宰的話,這表趙冢宰已經看過了,他也將批名和官章落下。”
得到薛衍的答復后,宇文憲才垂目看在賜表上,果真見得趙明的名跡和章紋。
宇文憲手握宇文邕所行的賞賜百官事,心中全無過多的在乎,眼珠上下極快,一目十行。
他看到最后一字,抬頭爽快道:“既然趙冢宰都認為沒問題,那就留一份備案,再去送交納言遞呈陛下過閱吧。”
針對表中列舉的賜物是否超標,宇文憲大致看來沒見有錯誤的地方,至于偶爾幾處別樣,也沒去留心計較。
他清楚為人不易,自己也不能太過較真,而且薛衍是個老官場,知道該怎么做到最好的局面。
若是真出現了紕漏,反正是經趙明看過,而責任人又是薛衍,沒什么好擔心的。
看見宇文憲開始起手落名印,薛衍即刻站起身來,點頭道:“是是,下官這就馬上去辦!”
待到賜表遞來眼前,薛衍彎腰伸出雙手恭敬接過,再行向宇文憲做出拜別,方才轉身離去。
薛衍離開后,宇文憲拿過右邊茶杯,再起左邊茶壺滿上杯熱茶,端起在嘴邊輕抿起來。
半盞熱茶的功夫,獨孤善也趕來到門外。
他的雙目會神,盯視著門前登記的宰夫中士柳祚,詢問道:“柳中士,請問大冢宰還在嗎?”
柳祚看到又前來的獨孤善,坦言道:“回獨孤民部的話,大冢宰正在里處辦公,您直接進去就行。”
聽完柳祚的話,獨孤善拱手相謝,隨后起腳踏進門檻朝里走去。
柳祚扭頭向后望著獨孤善,搖了搖頭輕聲嘆道:“如今趙冢宰襲爵國公,協掌天官府,可惜獨孤民部卻是不及,只落得個郡公和中大夫。”
就這柳祚一聲輕嘆的時間,獨孤善已快步走到屋內,站在了宇文憲面前。
“大冢宰,下官又來叨擾了。”
“獨孤民部,你且先坐下,我們再來說事。”
宇文憲明面上微笑著臉抬手指椅示意,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讓人很受寵若驚。
但在他的心里,對獨孤善的做法很不爽,氣語罵人。
“獨孤善啊!獨孤善,你不來才是最好的。”
“現在的局勢下,你作為一個地官府的人還跑來天官府找本公,你這不是在膈應人嗎?”
罵歸在心頭罵,該說的正事還得當面笑說。
宇文憲沒慌說話,又從右邊拿上空杯,親手滿上茶水后,輕手就要遞送到獨孤善身前。
獨孤善見狀急忙雙手捧過,感謝道:“多謝大冢宰賞茶。”
宇文憲一笑道:“獨孤民部不必如此客氣。”
“按道理來講,以故河內公是太祖皇帝的親隨重臣,而先帝的皇后又是你的長姐,細算來下來,你可是本公的長輩。”
獨孤善全把宇文憲的話聽進耳中,有些愣神失措,想不通對方怎會有心思聊起往事。
是真要攀親閑談,還是有意想拿人打趣。
沉寂做想稍息,獨孤善端正身型,正聲謙讓道:“大冢宰您言重了,下官是大周臣子,怎有身安敢覬覦上輩,還望大冢宰莫要折煞下官。”
眼見獨孤善說得義正嚴辭,宇文憲才發現竟是自己把話題岔開,自行責怪惱心不已。
“本公一時想起過往,方才有感而發,獨孤民部莫怪。”
宇文憲先是象征性的說出歉意,也不管獨孤善要說啥話,緊接著言語道:“獨孤民部,你從趙冢宰那里回來,不知趙冢宰是怎么個態度?”
剛才時,獨孤善就來找到宇文憲,并親口說明祐川郡遭災的情況,卻只得到推辭的一句話。
辦事要按程序來。
獨孤善當時就對宇文憲說,他已經去找過崔仲方,但崔仲方卻說必須要見有冢宰的名印,否則就沒得談。
宇文憲聽后笑言,凡事要有個章程,便讓獨孤善去找趙明,只要得到同意再來研討。
而今此間,獨孤善已拿到趙明的批名,心里很有底氣,道:“回大冢的話,趙小冢宰已看過官文,表明了準許,還已將批名和章印落下。”
獨孤善說著就拿出官文,放在桌上攤開,然后推進宇文憲面前,靜等著答復。
宇文憲右手拿起官文,仔細看到批名和章印的痕跡,的確是趙明所為。
“獨孤民部,既然趙冢宰都認為有必要,那本官自然不能怠慢。”
說罷客套話,宇文憲就把名印落紙,步入正軌道:“獨孤民部,本官和趙冢宰雖已落名,但具體財物撥量,還得你們民部去同司會商議。”
獨孤善細聽完每字大受震撼,愣住心神坐在位上不動,忘了去接宇文憲遞出的官文。
他咋也沒料到過要個撥款會有此等繁瑣復雜的過程。
自從獨孤信被殺后,獨孤善就受到牽連,被罷黜在家。
十五年來,宇文邕曾有意將他提攜復出,卻幾次都被宇文護阻攔不許。
直到宇文護死后,他才終于得以重新踏上朝堂,不過心中的觀念還停在當年。
獨孤善至今都還記得,當初在擔任河州刺史時,做起任何事情來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一路通順,不覺有阻。
哪有像今天這般心累,還無處出氣發泄。
“大冢宰,下官認為若就此再商量下去,哪些災民恐怕會撐不住的!”
獨孤善還打算再爭取一番,可宇文憲對祐川郡的基本情況很了解,直以為是那里的郡守想要騙錢。
所以他對此很不感冒,不想再多費口舌,笑聲施壓起來。
“獨孤民部,天官府等會還有事商議,煩請你不要耽誤了去尋崔司會的時辰,不然那些災民就真撐不住了。”
“唉!”
獨孤善清晰聽懂宇文憲的意思,自知再言爭也是造舊無望,便拿好官文唉嘆拜別辭去。
伴著獨孤善走出大宰房,行到拐角處,又是一聲長嘆。
與此同時,在另一處的宇文述也不好過。
他臉色愁容,眉目緊湊到一塊,看在手中由薛衍送來的賜表上,就止不住地唉聲訴苦。
“這納言咋就這么累,送來送去,送不完的官文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