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五那頓飯，王凡一口都沒吃上，就匆匆趕回了公司加班，但好賴她還是點完了菜的，對當時菜單首頁的“新品嘗鮮”還是非常有印象的。

那是一張十分別致的手繪菜單，畫著這家小酒館推出的春日系列新品——茶碗腌篤鮮、馬蘭頭蛋糕還有鮮花沙拉。

菜名新奇優雅，從未在其他餐廳聽到過類似的菜品，因此王凡對其印象很是深刻。

王凡心中狂喜，連忙將這些新菜的名稱一一告訴了張欣悅，然后叫來了店員。

“剛聽說你們要推出新菜了，可以問一下都是什么嗎？”

店員雖不懂這位客人為什么對還沒上市的新菜品這么感興趣，但還是一一報出了菜名。

果然與王凡所說一模一樣。

王凡得意地看著一臉震驚的張欣悅：“現在你總相信了吧。”

對于閨蜜的新設定，張欣悅倒是似乎沒費太多力氣就接受了。

“我小時候一直覺得這世界上是有超能力者的，沒有想到就在我身邊，小凡，你既然擁有了這么厲害的能力，是不是也帶了拯救世界的任務呀！”

張欣悅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中二，但確實戳中了王凡的心巴。

經過幾次折騰，她大抵是搞明白了自己緣何重生這件事，但到底為什么突然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她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拯救世界？她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拯救得了。

自己似乎像是一只手持AK的倉鼠，徒有超越同類的外掛，卻沒有使用的方向和目標，只得在原地一直跑圈圈。

不知道若是再多幾次重生，自己是否能摸索出上天給她這樣一個外掛的用意。

但想歸想，雖然此刻身體已開始恢復過來，王凡卻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急著貿然開啟新一輪的重生了。

之前沒有搞清楚機制，糊里糊涂就想著趕快終結這一切，差點讓王凡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這幾次重生后，每次剛醒來時，她都是覺得頭疼欲裂，期初王凡并未在意，以為是什么重生的固定流程。

但這痛感卻是一次比一次更強烈，身體也是一次比一次更虛弱，每次都需要花點時間來恢復精力。

王凡發現自己恢復精力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直到這次，雖然疼痛感得到了緩解，但王凡卻覺得身體已經疲勞到了極限，若不是在救護車上休息了那一段時間，又輸了點葡萄糖，只怕自己會直接累死。

這感覺王凡也并不陌生，與自己熬夜刷募集時連續工作二十多個小時的感受一樣一樣的，只是自己不是剛從工位上睡醒嗎？怎么還會有這種強烈的缺覺的感覺呢？

王凡有一種直覺，那就是連續的幾次重生，只是刷新了時間，而并沒有刷新自己的身體，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自己已經連續待機四個半天了，算算也有二十多了小時了。

就連她每次猝死前的傷痛，在重生之處，也會一個不落地疊加起來給自己一擊。

可見重生也是有代價的，如果王凡肆無忌憚地刷重生副本，或許不知道哪次的重生之初，就會因為疊滿了buff，開局就痛失全部血條，正式GAME OVER.

太多次從死亡邊緣回來，讓王更加凡心有余悸，對于下一步的行動也變得更加謹慎。

如果重生的代價如此之大，那么她只好暫停這場游戲。

只是可惜了，原本以為可以無限流罵Tony發泄，在活命面前，也只好作罷。

王凡的這一番推測，聽得張欣悅瞠目結舌，半晌不語。

過了一會兒，張欣悅起身坐到王凡身旁，側過身來抱了抱王凡這具破碎不堪的軀體。

“沒關系，什么任務不任務的。咱們還是先把身體養好，要我說，這就是上天在給你機會，提醒你注意身體，我之前說了多少次你都不聽，這次你就借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休息吧，不管你這身體是因為重生還是加班搞壞的，你都別掉以輕心，這周就請個假吧，我帶你出去旅游散散心。三亞怎么樣？”

王凡鼻子一酸，她多想聽張欣悅的，辭掉這份破工作，跟著張欣悅每天就是吃喝玩樂。

但她不能。

這周是恒茂項目成立的關鍵時期，她已經因病在外晃了一天，要是明天再不出現在公司，她不敢想自己會不會代替林娜上了Tony的裁員名單。

要是這樣，那自己這些年的辛苦就都白熬了。

一旦放棄了重生的外掛，王凡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張欣悅沒有吃過上班的苦，對于王凡為何如此拼命一直不理解。

王凡并非是生來就工作起來“不要命”的人，只是她不像張欣悅，有資本游戲人間，若是沒有這次的偏差，在王凡的人生里，就只有努力工作這一個選項。

王凡出生在北方一座小城市，從小家里人和老師就一直在教育她“知識改變命運”，而王凡也深以為然，從那座小城市拼盡全力考入市重點，之后又考入BJ的某所知名財經院校。

只是沒想到，自己一番努力，卻在報志愿的時候，吃了無知的虧。

當年高考報志愿的時候，隔壁家的劉阿姨拍著胸脯建議高春梅給她報會計學，說會計學好就業，尤其是對女孩子，你看哪家公司能每個會計呢對不？再不濟你上姨這里來，姨找人給你安排一個。

王凡家向來是高春梅拿事兒，劉阿姨家里有錢，高春梅覺得她一定見識比自己廣，對她的話深以為然，于是毅然決然地為王凡報了這個專業。

后來畢業找工作的時候，王凡不止一次地跟高春梅吐槽瞎出主意的劉阿姨，的確，哪家公司都要有會計，但哪家公司都不要剛畢業沒有經驗的會計。

而這時劉阿姨早已經跟著女兒移民加州了，在朋友圈天天曬自己在大花園里又種了什么菜。

找工作不順的王凡向高春梅吐槽自己被劉阿姨給坑了，高春梅雖然心中也惱火，但還是會替劉阿姨開解。

她說，劉阿姨也是好心，他們那個年代會計確實很吃香，只是沒想到現在學會計的人這么多，就業反而不好了。

說到最后，對劉阿姨的抱怨就轉變成了對王凡的抱怨，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你不要總是想著依靠別人的一句承諾，咱們讀這么多書不是為了求人的，就不能憑自己的實力找份工作嗎？

王凡只好閉嘴埋頭找工作，王凡勤奮地投了許多份簡歷，又勤奮地刷了很多套面經，雖然在秋招中一無所獲，但好在終于在畢業季到來之前，成功靠打“小黑工”拿到了華商證券的offer，還是最受矚目的投行部。

自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求職季，王凡就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無所依憑，只能靠自己的吃苦耐勞混口飯吃。

雖然張欣悅是真心建議王凡休息一陣，王凡卻是不敢懈怠。

普通人就連開了金手指都是無法肆意妄為的，小說里的主角可以無限流重生打怪，滿血復活，毫發無損。而自己只能一次次重生在工位上，還連帶著積累了每次猝死前的累累傷痕。

這或許就是上天對牛馬的垂憐，有一些，但不多。

死也死不掉，爽也爽不了。

王凡只得將這些當做一場美夢，繼續過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

而現在，她能為自己做的，就是至少在今天趁著病假，回家飽飽地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