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善回府后，盤算了一下帶過來的銀錢。

姨娘是商戶女，沒有嫁妝，但家中明里暗里送了不少錢，她這次去看望外祖母，老人也給了很多貼己。

在侯府是不愁吃穿的，侯夫人出身高門大戶，在待遇上也不會讓人拿了把柄，更何況又宋漱春幫襯，處境不算難。

宋明善便想著，既然到了瑯琊，沒人盯著她的，倒不如做些生意。

她做女帝時，是有許多壓著沒有頒布的政令的，甚至有些是她弟弟做皇帝時就沒來得及實施的。

她自然是最清楚大風(fēng)向的。

在大魏，重農(nóng)抑商一直是常態(tài)，最賺錢的鹽茶生意都在官府手里。

宋明善沒有鹽引，而且她私下販賣私鹽被發(fā)現(xiàn)了，第一個要問罪的就是她的侯爺親爹。這太不切實際了。

猛地，宋明善好似想起什么，招來蘭舟，讓她拿些錢，去姨娘娘家借一個掌柜，多屯一些絲綢布匹。

蘭舟不明所以，宋明善卻沒有多講。

她也沒打算把生意做大，但至少要有一筆余錢。

大魏壓著的政令其中一條就是與西域小國交好，友結(jié)萬邦。這可是商賈的福音，開通了前往西域的路，自然有萬萬人來拜賀游走，宋明善要做的就是第一人。

晌午，宋明善和兩個丫鬟打著絡(luò)子，說了些閑話，就一直耽擱到用了晚膳。

“姑娘，張嬤嬤來了。”

宋明善抬眼，放下了手中的線團(tuán)兒，張嬤嬤是老太太派過來，監(jiān)督她自省的老奴。

張嬤嬤見了個禮，道：“姑娘昨個兒去商賈之家已是不合禮數(shù)，但畢竟是姨娘娘家，不為過，但日后還是莫要去了。”

宋明善含笑道：“我不過體恤老人家好些年未見過孫女兒，親自上門拜訪，我是晚輩，來到外祖跟前，哪有教他們來見我的道理。”

張嬤嬤掀起眼皮看她，目光算不上友善，“姑娘先是靖安侯府的姑娘，才是姨娘的女兒，姚家的外孫女。”

宋明善不想跟她耍嘴皮子，道：“我曉得的，日后少去就是了。”

沒多久張嬤嬤就把她帶到宋家的祠堂，她每日用過晚膳后，要在這里捧著宋家祖訓(xùn)跪足一個時辰，然后抄寫《女子箴》三遍，一直到她回帝京。

或者出嫁。

宋明善屬于背了原身的鍋，她拒絕裴少雍拒絕得多干脆，她們興許是沒看到，老夫人看到了都要夸她懂事。

她倒也乖順，兀自對著眼前的排位跪下。宋家是因為宋鶯時的父親有了大造化，得以封侯，才遷到了帝京。

但他家本身在瑯琊就是氏族，這座祠堂比帝京的要舊很多，也更能看出宋家的底蘊(yùn)。

一個家族，能夠延續(xù)百年，自然有它可貴的地方。

跪滿時辰后，伶俜剜了油潤的脂膏敷在宋明善的膝蓋上，用掌心揉化了，才服侍她歇下。

這樣幾日下來，別說出去走走，就連夜里宋明善也不大睡得著，膝蓋疼得厲害，一翻身就會壓到，更何況她本來睡眠就很淺。

“砰”——

外面好像有什么響聲，宋明善披衣而起，塔拉了一雙鞋子，兩個丫鬟一個睡在外面的小榻上，一個歇在廂房，都睡得有些死。

推門出去，宋明善猛地看見一個穿著斑駁囚衣的男子，身上交錯的鞭痕，裸露在外面的傷口，血淋淋地。

待看清他的臉，宋明善微微一怔，脫口而出，“隋征？”

隋征——宋明善原本還迷迷糊糊地，如今驟然明清起來，她說呢，謝沉曜怎會忽然離京，原來是為了他，好像說得通了。

嗤笑一聲，宋明善朝他走去，漫不經(jīng)心地道：“看你這個樣子，九死一生逃出來的吧？怎么，裴丞都護(hù)不住你？”

隋征根本沒想到會被這么一個小丫頭認(rèn)出來，而且宋家的祖宅不是空了許久了嗎，只有幾個打掃的婆子，方便藏身，不然他也不會往這里逃。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