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說:“葉先生,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想以后每天晚上住在媽媽的病房照顧她,白天的工作我不會耽誤,我會把代言工作做好,我不會賴掉欠你的那些帳的!”
葉瀚亭起身,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吩咐:“我以后每天回來吃晚飯,這里的勞務阿姨已經被辭退了,所有勞務都由你來做,勞務費算進你的酬勞里!是否能快點把債務還清,你自己看著辦!”
“可是……”高珍珍急忙起身,母親的情況不容樂觀,她急切地想要每天過去陪床,可是話還沒有說出來,腹中一陣翻江倒海,她強忍著,捂著嘴跑去衛生間。
葉瀚亭猝不及防地跟了上去,又覺得自己未免太過關心她了,腳步在離衛生不遠的地方停住。
他聽到她在里面的動靜,似乎是把剛才吃進的東西都吐出來了,緊接著是沖水和洗漱的聲音,再然后便是撲通一聲,衛生間里倏然安靜了。
葉瀚亭大步走過去,只見高珍珍暈倒在地上,額頭不知撞在哪里了,鮮血直往外流。
葉瀚亭的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憂,毫不猶豫地將她抱起放到沙發上,反復拍著她的臉,喚著她的名字。
高珍珍在昏沉中呢喃:“我沒事!別擔心!睡一會兒就好了!”便不再應聲。
葉瀚亭將藥箱拿過來,測了體溫,量了血壓,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確定她真的只是睡著了,才松了一口氣往地上一坐。
他單腿屈起,把胳膊撐在屈起的膝蓋上,大手摩挲自己的頭發,疲憊地看著熟睡中的單薄女人!
不對!她才22歲,確切地說還是個女孩兒!
也不對!他占有了她的第一次!她是他的女人!
更不對!是她耍心機算計他在先,那不是占有,是陰謀!
還是不對,他把她趕出別墅,高燒中被葉仲南玷污,葉仲南恨的是他,卻用她來報復,在這一點上,她是無辜的,是他傷害了她!
依然不對,她是他為了給林紫薇保留名分位置,用一紙協議帶進葉家惡心家族人的,三年期間她勤勞低調,各方面都做得很好,是個合格的履約方,值得他出的那些酬勞。
通通都不對,葉瀚亭將自己的頭發快要抓成雞窩了,他很疲憊,偏執到疲憊。
高珍珍在熟睡中動了一下,臉色顯出一點痛苦的樣子,葉瀚亭難掩對她的關心,從藥箱里翻出藥棉和碘伏,貼過去,輕輕擦拭她額頭上的血跡。
消毒的時候大概有些刺痛,高珍珍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葉瀚亭停下了動作,看了看她瘦弱細長的手,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白皙幼嫩,卻是稍顯粗糙了一些。
他沒有甩開,反倒是輕輕攥著,用另一只手繼續擦拭傷口,傷口不太大,就是有點磕破了,等到把創口貼貼好,也把他累夠嗆!
他輕輕撤回被她攥著的手,找來毯子給她蓋上,然后靠著沙發坐在地上,身后是高珍珍慢慢均勻的呼吸聲,他就這樣靜靜坐著,時間突然變得很緩慢。
突然茶幾上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他拿過來一看,是林紫薇發來的消息“瀚亭,明天來醫院陪我嗎?”
他眉頭緊蹙,忽地起身,轉身盯著沉睡中的高珍珍,目光又變得晦暗下去,然后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第二天,高珍珍是被餓醒的,肚子又餓又痛,她蜷縮著身子睜開眼,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她猛地起身,連忙跑去廚房準備做飯,轉念又到葉瀚亭的臥房門口,輕輕推開房門,里面空空如也。
家里到處都沒有葉瀚亭的影子,他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她緊張的神經放松了些,將廚房收拾干凈,給自己煮了一碗細面,剛吃完陳志就來接她了。
今天的日程是為時尚雜志拍攝封面。
做代言,她是被迫的,但是久未入世的高珍珍,在接連出席活動和代言工作的進行中,喜歡上了這種忙碌的感覺。
在緊張的代言拍攝工作中,她可以肆意展現自己的情緒,對世界的熱愛,對人性的厭惡,對人生的希冀,對遭遇的憤懣,她可以展現甜美,也能夠發泄叛逆。
陳志看著這個過程,有時候都會產生陌生的錯覺,這位葉夫人將代言工作做得很出色,一回到現實就又變得舉步維艱,簡直讓他看著都著急。
陳志正開著車,電話便響了起來,他瞥了一眼號碼,無奈地說:“又是柳三千金!”
他看著后視鏡里,坐在后排沉默的高珍珍說:“夫人,您還記得長風食業的三千金柳長憶嗎?一天打好幾個電話找您,您還是接一下吧!”
珍珍接過他遞來的電話,剛放到耳邊,突然看了看陳志,想到這部屬于她的手機一直被葉瀚亭管制著,便體貼地開了免提,以便陳志能夠獲取信息。
“柳小姐!”她溫和地說。
柳長憶的聲音充滿了年輕小姑娘的活潑灑脫:“哎呀,珍珍姐,你總算接電話了,你也太忙了!”
二人年紀不相上下,高珍珍的言談卻沉穩了太多:“抱歉柳小姐,我最近確實有些太忙了!”
“叫我長憶就好,珍珍姐,我想問你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呀!”
“嗯……”高珍珍抬眼,見陳志透過后視鏡對她搖頭,她心領神會,葉瀚亭絕不可能給她私人活動的空間。
她答道:“最近一直很忙,確實騰不出太多時間,等忙過這段時間,我一定聯系你!”
“哦!”柳長憶有些失落。
高珍珍補充道:“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現在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還是想讓你告訴我那本意大利土著的書名,我想用你講的那個故事做個策劃,想看看能不能把版權談下來!”
“版權呀!”高珍珍輕笑:“那個你不用在意,想做什么你就大膽去做吧,版權我來給你擔保!”
“真的嗎?珍珍姐,你果然大氣!”
阿諛奉承和諷刺挖苦的話,高珍珍已經聽到很多了,但柳長憶這樣單純豪爽的吹噓,倒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