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詩人，他們嘴里只會說些糊弄傻子的漂亮話，真拿起彎刀廝殺，比誰都跪得都快。

遇到你說的這個……什么灰霧，指定要變成瘋子。”

柯西莫不屑嗤鼻，我信奉的原則就一個，管他什么牛鬼蛇神，砍就完事了。

“好吧，你是船長，你說了算。”帕吉無奈嘆息，只有等待晚上灰霧浮現之時，柯西莫才會知道這座島嶼有多詭異。

水手調整心態，攤上一個行動快過腦子的船長，最好的辦法就是替代他的大腦思考。

不過，總有人對此不感興趣，認為別人說話都是放屁。

帕吉想著說說村莊的情況，不過柯西莫沒給他這個機會。

柯西莫沖著高巖林立的島內揮手，語氣極為不爽：

“走，咱們去會會這個神父，看看他鼻孔里插的是玫瑰，還是大蔥。”

行走于孤島之中，柯西莫很快又發現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裸露于空氣的大片褐色巖石，向著天空豎起的漆黑巖錐，錯綜復雜的路徑，與印象中一些因自然條件而荒涼無比的島嶼類似。

可沒有植物……連一顆雜草都沒有。

這與海中層層盛開的玫瑰花圃現成鮮明對比，以海岸線為分割的標準。

一面是荒涼無垠的孤島，一面是妖艷奪目的海洋。

撿起一塊碎石，柯西莫用力捏成碎末，端詳之時，詢問前方帶路的帕吉。

“這座村莊的人……他們吃什么？”

從剛才開始，柯西莫便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活物，其中也包括自己。

“釣魚佬從海里釣到的死魚、螃蟹、海鷗。”

“那玩意能吃？”

“我沒吃過，所以不知道。”

“完美的回答，避開了一切錯誤的答案。”

扔下手中的碎屑，柯西莫認為既然來都來了，不好好鬧騰一番，可對不住曼德溫的貼心服務。

船長再次哼唱改編的小曲，晃悠身體隨帕吉一同在崎嶇巖石間攀行。

“我是個絕望的人，是沒有聲音的話語；

喪失一切，又擁有一切；

最后的纜繩，我最后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一首絕望等待感情得到回應的詩歌，寫得不錯。”

評價之人并非帕吉，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中年男人從前方巖石陰影中走出，嚴肅古板的面容滿是贊譽。

男人有著頭濃密如墨的短發，裁剪得體黑色牧師服顯出筆挺身材，騎馬而動的姿態一板一眼。

帕吉低聲向船長說：“他就是村莊里的神父。”

神父騎馬而行，本在山地難以走動的駿馬卻如履平地，一塊塊山石隨著馬蹄行走變成規整臺階。

抵達兩名亡靈面前，牧師的面色變得越發玩味，似乎是見到有趣的東西。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菲尼克斯島會迎來如此之多的客人，其中還包括兩名死而復生的亡魂。”

被看穿亡靈身份的柯西莫沒有驚訝，既然釣魚佬能看出帕吉是個亡靈，沒道理神父是個瞎子。

“你是海洋之主教會人？”

海洋之主，曼德溫的稱謂之一，教會主要成員乃是大陸冒險者的后代，在見證海神的力量后，按照大陸教會的條例，將原始信仰改良成容易被人接受的模式。

柯西莫認為合理的解釋，便是他被風暴拋至一座神罰之地，這輩子無法再回到大海。

誰知神父僅是微微搖頭：“不，我并非曼德溫的仆人。”

柯西莫瞇起眼睛，左手下意識往腰間的槍柄伸去。

解決問題最快的方法，是把提出問題的人干掉，這在任何地方都適用。

如果這座島有詭異，來源即便不是面前身下駿馬行走時，山體自動變成階梯的牧師，大概也與他脫不了關系。

誰知帕吉卻一把按住船長的手臂，緩緩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目光中透露著對牧師的忌憚。

將手掌垂至腰間，柯西莫繼續詢問。

“那你歡迎兩個亡靈來這座……帕吉，是什么島來著。”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古怪的名字，寓意乃是能火中復生的不死鳥。

柯西莫心中衡量了一番，這牧師有古怪，而且是擺明著給自己說，他很奇怪。

牧師爽朗的笑聲，讓整座島嶼似乎都揚起微風。

“當然，菲尼克斯島歡迎每一個客人，相信你最后也會成為我們的一員。”

古怪至極的牧師，不再回答柯西莫的邀請兩人前往島嶼中央的村落。

在經過漫長的路途之后，一座僅有二十余間木屋的小村莊浮現于柯西莫眼中。

說是村落都有些抬舉了，除中央區域的教堂看起來比較正式外，大多房屋都顯得有些老舊不堪，搖搖欲墜之間似要塌陷。

走入村莊堅硬如鐵的街道，柯西莫本想先跟尤菲好好算一筆賬，畢竟這可是第二次救下麥克倫商會了，怎么說報酬也要翻個兩翻。

可一陣咯吱聲卻吸引他的注意力，左手邊房屋不停傳出清脆的鐵鋸摩擦聲。

木匠？

柯西莫先是回望帕吉一眼，一路走來可沒見到半點植物的蹤影。

在一個沒有樹木的地方，出現一名木匠，不顯得奇怪嗎。

帕吉搖頭，表示之前沒聽過這聲音。

神父早已回到教堂，進行慣例的祈禱，這讓柯西莫一把推開陳舊木屋的門，想看看里面藏著什么牛馬玩意。

老舊木門咿呀的咯吱聲，隨著柯西莫的腳步越發清晰，他走入屋中，便見到一個年齡約莫二十的青年。

他有一雙棕黑的眸子與烏黑長發，腳按住一塊木板，用力拉拽鐵鋸時鼻子不住冒著粗氣，顯得很是急躁。

木匠先是看了一眼來者，發現是兩個亡靈后，連觀察的興趣都完全喪失，神色間滿是不耐煩。

“這里沒有你們的木頭。”

柯西莫與帕吉先是對視一眼，這木匠說話怎么跟打架似的，火氣這么大。

而且沒有木頭……這又是什么意思。

柯西莫瞇起眼睛，觀察木匠手中的物件。

木板表面分布著大小不一的灰白霉斑，粗略看來應該是被海水浸泡一段時間后，與空氣之中的細菌接觸引起氧化反應。

不過真正引人注意的，乃是木板裂隙之間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