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典韋就有穿雙重甲作戰的事跡,有時候陷陣折沖,就需要他這樣的勇士披雙甲,打開突破口。
趁著典韋嘗試往他自己身上套兩層鎧,劉珽又從木盒中取來一架弩,從旁邊那捆成一扎的箭矢中抽出一根。
上弦之后,對著遠處的戟尖射了一發。
“當”一聲,清脆響亮。
瞧見弩矢與戟尖相撞發出火星,兩者一折一損,站在一旁的陳曹掾有心阻止卻又不知怎么開口。
難道他還能說,小子,你把我的東西弄壞了,你要包賠?
這是劉荊州的郎君啊,上司家的兒子,自己準備的這些裝備還是要提供給他的。
他只能糾結的絞著雙手,祈禱劉珽不要再試其他的。
眼看著劉珽放下弩,抽出了一根長矛,又走向那些盾,要來一次“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陳曹掾心中暗自叫苦。
幸虧,有人來給他解了圍。
只見來人一臉大胡子,大喇喇地從外走了進來:“郎君,尉曹把車馬都準備好了?!?
卻是黃祖。
只見他又將尉曹開出的各種文書,內容包括車馬數量,如何按照輜重數目計算出這個數據的過程全都遞給了劉珽。
到時候如果出了差錯,劉珽可以按照這些文書去質詢尉曹的負責人。
當世可沒有臨時工,出了差錯,曹掾作為主官肯定要受處分的。
劉珽翻了翻手上的文書,他知道黃祖因射殺孫堅,在襄陽城中威望很高,想來尉曹的人也不敢糊弄。
只不過,這兵曹……很不主動啊。
見劉珽拿到了尉曹開具的文書,兵曹的陳曹掾也立即催促一名下屬將自己要開出的文書帶過來。
“從事,軍械的數量都在這上面,君可一一核對,”陳曹掾的態度很是恭敬,“若兵器甲械有不合格的,工匠名字和編號在甲械上都有刻字標注,君可隨時調換追責。”
就如之前劉珽從刺客手上繳獲的弩一樣,官造的盔甲兵器,都是有工匠標明姓名和編號,以方便追責的,這算是從秦代留存下來的好習慣。
“謝過曹掾,對了,之前被我試手折損掉的戟和弩矢,卿用新的調換一下?!?
聽到這話,陳曹掾臉上依舊笑得燦爛:“這是自然?!?
轉頭看向這一列列武器。
尉曹只負責車馬和轉運,劉珽也不好意思就單單讓馬夫們把這么多輜重搬到車上去。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么做太浪費時間。
他當即令部曲們幫助搬運,同時囑咐要小心。
部曲們在得了劉珽的號令后,魚貫進入武庫,像一只只勤勞的螞蟻,將各種甲械搬到了運載的馬車上。
之后,金曹那邊也搬來了一框框串起來的銅錢和疊放起來的金餅。
劉珽將拿到手的文書攏在一起,大致點驗過數量后,又把文書交給了典韋好好收著,萬一武器甲胄質量不過關,那就有他們好受的。
這整個過程一帆風順,令劉珽心情舒暢之余,又隱隱有些失落。
他前世看影視劇和小說,這個時候不應該出現某些“碩鼠”中飽私囊、濫竽充數,甚至為難自己嗎?
然后自己運用一番驚世智慧,抓住機會或是解除危機,或是找出他們貪墨資源的證據,最后在他們告饒的哭喊中,自己一臉冷酷地將他們依法從事。
怎么這些人如今這么老實的?
尤其當下官吏都是豪強子弟充任,而以豪強大族的性格,不應該如此啊。
本想著裝杯打臉的劉珽沒撞上機會,只能嘆了口氣。
待劉珽等人出了門,站在各曹門口的吏員,大部分放松的長出了一口氣。
這幾名官吏仿佛被喘氣提醒才注意到別人般,對視一眼,互相拱手后轉身回屋。
兵曹的陳曹掾身邊,跟著那名帶來文書的小吏。
這小吏有些不解:“陳掾,平時其他人來調取甲械,不都要塞些好處才能進武庫嗎,就算這樣,其中也有一成要用舊的,如今這是怎么了?”
那陳曹掾瞥了他一眼,“你,看看我脖子上有幾個頭?”
小吏愣了一下,“當然是一個?!?
“這就是了,那兵曹從事乃劉使君的郎君,且文書的字跡一看就是使君親手所寫。”
這陳曹掾對刺史府中的文吏知根知底,清楚他們的字跡,也瞧見過劉表的手跡,因此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加之使君今日就提醒過諸曹,難道還不能說明使君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嗎?”
“蔡蒯兩家勢大,他們被抓到還好說,使君未必會嚴辦,但以我的家世,指不定就被使君當做典型拉出去砍了?!?
“我怎么能在這件事上觸使君的霉頭。”
聽完陳曹掾的分析,這小吏頓時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跟長官學習,比如這趨利避害,或者說看人下菜。
“陳掾神明?!毙±舨换挪幻o這兵曹掾拍了個馬屁。
“哼。”叉著手哼了一下鼻音,陳曹掾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等等,之前我好像記得曹中數人笑話我來著?有沒有你?”
“下吏怎么敢笑話陳掾……”
“沒有就好,”陳曹掾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整治那幾個笑話過自己的,畢竟自己之前失了威儀,不找回來以后還怎么開展工作:“且看我如何修理那幾個豎子?!?
這小吏亦步亦趨地跟在曹掾身后,點頭哈腰,心中想的卻是,如果幾個上司被整倒,那自己不就可以上位了?
……
軍械都被裝在馬車上,而馬車則排成一列走著官道,劉珽手下的部曲們分成兩列,護在車隊左右,其中還有一部分在前頭開路,免得行人堆集攔住了去路。
黃祖和劉珽騎在馬上,在隊伍的前中段。
“既然甲械已備,郎君打算什么時候募集新卒呢?”
黃祖看了眼身后馬車上的各類甲械,又轉過頭詢問劉珽。
“這件事,我打算在收攏那部分精卒之后再說,先由部曲將我之軍規教給這批精銳后,再由他們教給新卒。”
“嗯,這倒不差,”黃祖認同地點點頭,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對了,使君言,管理宗族部曲與軍隊不可同日而語,想要我調撥幾名老練的軍吏相助郎君。”
黃祖殷切地問道:“郎君是否要我推薦幾名,還是我召集這些軍吏,郎君當面查看?”
劉珽看了眼黃祖,后者滿臉真誠,并無絲毫作偽,想到黃祖是老劉的心腹之將,應該不會對自己有多余的想法。
嗯,既然是黃祖自己提出的,那自己就大大方方的要了:“黃江夏可認識一人,姓黃名忠字漢升?”
騎在馬上的黃祖當即吃了一驚,就連他身下的馬兒也感覺到了,因而馬身一抖,人馬稍顯踉蹌。
黃祖慢慢收緊馬韁,又扶住馬脖子摸了摸,調整一下自己的平衡,抬起臉,驚詫地望向劉珽。
“郎君竟也知漢升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