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等一下——”

“來不及了啊！”

“嘭——”

一朵煙花在樹冠上炸開，五顏六色的光從樹影之間墜落，顯得奇妙而夢幻。

只可惜樹下的溫酒完全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她一個健步沖到了樹底，從草葉上撿回撞得四分五裂的飛羽殘骸，然后回頭，死死的瞪著周衍。

“周衍！我都說了讓你等一下了！”

就這么一下午，她原本整潔的短發就已經到處亂翹，汗水微微浸濕了臉側的發絲，白皙的臉上也沾了不少的灰塵，顯得很狼狽。

“這都第幾次了！你非得把我存貨的魔偶霍霍完，你才滿意是吧！”

“我只是沒來得及撤銷施法嘛……”周衍也沒好到哪里去。他騷包的穿了件白色襯衫就出了門，這會兒上面已經蹭得黑一道綠一道的，“那要不，我們再換一個？閃現術好像不太行……”

“這種事一開始你就應該想得到吧！這么微型的魔偶怎么可能承受得了三級術法啊！！”

溫酒氣得臉都紅了，“你去和何一川一組行不行？！我和秦朗兩個人測試就夠了！”

秦朗這會兒正靠在不遠處的樹干上，正拿著魔網平板記錄這一次的試飛數據。

聞言，秦朗也順口接了一句，“是啊，就你來這一會兒功夫，都墜機五六次了——”

真不是他偏幫溫酒，實在是……周衍這家伙根本就沒有團隊協作的概念，每一次釋放術法的時候，不是早半拍就是晚半拍，導致原本工作得還算協調的兩人都很崩潰。

尤其是在知道溫酒的魔偶都是她自己的精分切片制作出來的之后，每次望著那一堆殘骸，秦朗總是有些不忍卒視。

怎么說呢——就挺難繃。

“他說讓我來你們這邊……”周衍攤攤手，“我也感覺我和何一川不是很合拍……”

“是你太有問題了吧！”溫酒忍不住爆發了，“他放個荊棘叢生，只是讓你給他施加一下冰霜，結果你比他動手還快，把地面直接凍結了！”

“他放個油膩術人還沒走遠呢，你就直接放火彈……”溫酒越說越想嘆氣，“算了，不行你去找吳開開？我怕何一川跟你一組活不過三天……”

“吳開開也不樂意帶我……”周衍也很委屈，“但問題是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什么我的召雷術會跑去劈她啊……”

“我們在林子里！是樹林！”吳開開從另一顆樹的樹干上跳了下來，煙粉色的馬尾發尾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殘影。

但等她落地，秦朗才發現，吳開開原本漂亮的一頭粉毛，現在發尾已經焦了一片，看起來整個人毛毛燥燥的，“樹林里召雷，你自己倒是躲得遠遠的夠不著，能不能考慮一下我！我在樹上蹲的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雷劈了！”

“……那我下次注意？”周衍討好的笑笑，“之前都是在訓練場練習的，沒考慮過地形問題嘛……”

吳開開嘆了口氣，“周衍，隊友的命也是命，你用群體技能的時候，能不能稍微管管隊友死活？”

“所以我這不是老老實實的來找溫酒了嘛……”周衍小聲道。

“怎么？！我的魔偶的命就不是命了？！”溫酒更氣了，“回爐很麻煩的好嗎！”

本來幾個人來練習協同作戰的時候，都是帶著一種“和好朋友去春游”般的興奮勁的。

結果只花了一個下午，幾人就開始垂頭喪氣起來。

實在是想象和現實的差距太大了。

在他們原本的設想里，他們各自的技能特色都很強力，聚集在一起只會體現出更強悍的效果。但問題在于——

他們幾人之間完全沒有配合。

原本設想里，何一川和周衍是最適合打COMBO的。結果就一個最簡單的施法順序問題，就把兩個人搞到瀕臨崩潰。

不同的術法前搖時間不同，配合的節點也不同。兩個人往往是剛在這邊對上了腦電波，就在下一波炸得一塌糊涂。

而小胖子更擅長的負面光環，這會兒在這座空蕩蕩的山林里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只能盡量試驗控制地形。

秦朗倒是悠哉游哉的測試了一下枯萎藥劑的作用，并大受好評——

畢竟這會兒他們幾個人都呈大字型，精疲力竭的癱在了秦朗用枯萎藥劑清理出來的地面上。

秦朗一開始還有些不敢動手，尤其是知道這座山林的所有權都在溫酒手里的時候。

萬一要是他隨便用藥，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損失——比如樹林永久禿掉一片之類的怎么辦！

但是溫酒倒是完全不在意，她反倒是比秦朗還要興致勃勃，想要看看秦朗這位神秘的老師新調配藥劑的效果——山會禿？小事啦！

對她來說，這座山本來就只是個搭頭，不算名勝古跡也沒有特別值得稱道的植材，林子也算不上茂密，最多只能稱得上一句秀麗。

沒有經濟價值自然也就沒有精心養護的必要，雜草叢生小徑幽斜，被堅韌的草繩絆了好幾次的溫酒早就忍不了了，剛一聽說秦朗還有這種藥劑，就急急忙忙催著秦朗用出來試試。

招呼著眾人退遠一些，秦朗讓溫酒支使著飛羽抓住一瓶微微開蓋的枯萎藥劑，往遠處飛去。

盡管枯萎藥劑主要是針對植物，但秦朗自己也說不好，對于站在上面的人類會不會有負面影響。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隨著飛羽的動作，秦朗一行人站在遠處，目睹了一場在他們眼里堪稱神跡的變化——

從藥劑瓶接觸地面的那一瞬起，一道暗光緩緩擴散。最開始只是窸窸窣窣倒伏的草葉，然后是樹——

樹葉在一瞬間變得焦黃卷葉，還未來得及落下，就在半空中化成了咖色的灰。

樹干變得干癟，肉眼可見的逐漸變得緊縮，干枯——

就像是頃刻之間，下了一場暴雨。暴雨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然后云消雨散，只留下一地黑灰，重重的蓋在地面上，很快就被周衍用一陣風吹散了。

只有幾顆原本十分粗壯的大樹，還一息尚存，奄奄一息的在空中揮舞著僅剩的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