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朗收回精神力的視野，停下手中的操作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他的面前已經擺放著兩份成品藥劑。

秦朗拿起自己的勞動成果，細細打量著。

大概是因為在夢境里復習了一整夜的關系，他手里的這瓶2級瘋長藥劑也成功合格，達到了良品，而另一瓶2級治療藥劑，熟門熟路，幾近完美。

秦朗按著桌面的提示，將兩瓶藥劑都放到了桌面上的一個凹槽之中，這是他的煉金成品提交窗口。反復比對了一下，秦朗略略收拾了下桌面，就按下了確認按鈕。

等他確認之后，藥劑就被卡扣固定在凹槽里。突然出現了一排掃描的白光——這應該是在檢測考生是否提交了與考試無關的材料或造物。

然后非常快，藍光一閃，兩瓶藥劑瞬間消失，按照說明，應該是直接傳送去了藥劑檢測中心核驗成績。

煉金術士協會的通道優先級是最高的，且事關考試，秦朗只需要等上十分鐘，就能拿到自己考試的結果了。

秦朗站起身，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剛伸到一半，就看到兩張人臉死死的貼在他的結界上，看上去驚悚又詭異。

秦朗被嚇了一大跳，“干什么啊？？！”

禿頭男人連自己的考試都不考了，事實上，在他第一次炸爐之后，他就有些心態不穩。在休息的間隙里，他突然一瞥，想看看手忙腳亂的秦朗換換心情。

再然后，他就考不下去了——

他這邊煉制兩份最簡單的2級藥劑尚且戰戰兢兢，那一邊的秦朗卻已經舉重若輕，用著他都看不懂的手法，飛快的完成著煉制。

他雖然不懂什么高明的手法，但考得多了，對2級藥劑的成型過程爛熟于心，秦朗這個情形分明是已經到了最后收尾！

從22歲那年起，他就開始考初級煉金術士資格證。第一年的時候，他太過緊張，材料拿混了。第二年的時候是吃壞了肚子，第三年，第四年……現如今，已經是第十二年了。

久考不過，原本對他滿懷信心的妻子已經忍無可忍，對他下了最后通牒。沒有資格證，他只能去做一些更基礎的學徒工作，接煉金術士協會的零散任務來維持生計。朝不保夕，就連孩子的初中學費，都是拖了又拖——

他吃夠了學校不好的苦，所以和妻子用盡了積蓄和人脈，才把孩子送進了一家私立學院。以期孩子能通過知識改變命運。

可眼前這個少年，明明和他的孩子差不多大，卻已經輕輕松松就完成了他窮其一生，都沒有完成的成就。

那口原本堵著的心氣突然就散了——

不是沒有人告訴過他，他在煉金上的天賦并不高。但他堅信，勤能補拙。靠著勤奮，他也曾經在初高中時輕而易舉的考過那些天賦異稟的同學，并以此為傲——

再后來，等上了大學，一切都不一樣了。那些精神力等級更高的同學輕而易舉就能達成的操作，他一遍遍的練，一遍遍的嘗試，卻始終都沒有能達到書上所說的完美的效果。

明明——他已經每一步都練習得很努力了。

但他卻始終不愿意接受現實——他持之以恒的努力著，將書本的每一個細節扣得嚴絲合縫，卻每一次都在考試中出現致命的錯誤。

緊張、心態失衡、精神力不夠、甚至有一次，由于過大的精神壓力，他連兩份考試的材料，都直接拿混了。

還記得有一次，煉金術士協會的工作人員勸他，煉金是一門吃天賦的職業，勸他盡早放棄。他是怎么說的來著——那時候他嗤之以鼻，甚至教訓對方，莫欺少年窮，他這么努力，總有一天，能厚積薄發。

這會兒，想到過去的自己，禿頭男人莫名有些想笑。

心氣散了的那一瞬間，仿佛一塊悶在心口多年的大石終于被移開了。好像過去那么多年的練習，都仿佛是在和過去的自己賭氣。

豁然開朗。

禿頭男人望著眼前一臉迷茫的秦朗，突然笑了，沖他揮了揮手，回到了自己的試驗臺。

他旁邊的孫元德可就不一樣了。

原本他以為秦朗是來一輪游的富家子弟，過來體驗考場氣氛。

之前他在考高級煉金術士資格證的時候，屢試不過。

每次他被篩選下來的時候，旁邊的名校子弟們卻早早的開了香檳慶賀，他不由得對這些名校出生的學生厭惡到了極致——

然而秦朗的表現卻像一記耳光狠狠的甩在了他臉上——這么多年，他汲汲營營，自詡努力，練習了那么多次的技巧，卻在一個14歲少年的手中輕而易舉的用了出來。

難道，這就是他和那些人的差距嗎？

眼前的秦朗迷惑的望著他的樣子，像極了那些曾經嘲笑他的同學——

一定是在嘲笑他吧？連考試的成績都還沒拿到，就這么囂張——

他氣得渾身發抖，眼前秦朗的臉不斷變換，變成了那些曾經狠狠嘲笑他的師兄弟們的臉。

秦朗的嘴巴開開合合，孫元德卻感覺自己仿佛失聰了一般，什么也聽不到——

在昏迷過去的前一秒，他聽到了一條語音播報。

“恭喜您，您的藥劑已經通過了檢驗，請前往一樓B5窗口更新您的資格證書，并正式辦理煉金術士協會的成員會籍——”

……

考試是不出意外的通過了，但秦朗望著倒在地上的這名監考，莫名其妙的有點慌。

不知道為什么，他煉完藥劑，就感覺這屋子里兩個人都有些不太對勁。

先是那個禿頭男人，莫名其妙自己的考試中斷也要過來看他，結果又好像突然頓悟了似的，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再就是這個監考老師——原本還是一臉的震驚，然后就突然開始發瘋，死死的貼在他的結界上，面目猙獰。

他試圖詢問對方發生了什么，沒想到孫元德突然就開始渾身顫抖，然后莫名其妙暈了過去。

昏倒之前，秦朗剛好收到了煉金術士協會那邊發來的通知，但是——

他小心翼翼的踢了踢眼前的監考老師，考完試了，監考暈了，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