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院里，幾人圍在病床邊，看著床上躺在一塊冰磚里，只有頭沒被凍住的周衍。

“噗嗤——”

不知道是誰先沒忍住，笑出了聲。

然后就像是連鎖反應似的，一連串的笑聲占領了整個病房，期間還混合著周衍的“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了——”

“不，只是嫌你菜而已——”溫酒睨他一眼，“你自己一個水系術士，還能被輔助類的術士凍住，只能說，菜就多練——”

“那是我精神力消耗太過了！！！”周衍有些急眼，幾乎想要跳起來——可惜這會兒人還冰著呢。

一旁的小胖子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啊，凍住了我才想起來，光環類術法的施展距離都比較大，你不讓我往上，就只能控制往下走了……”

身著白大褂的校醫從遠處走了過來，聞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也算得上慣犯了！一年到頭你得送多少個同學進來？我真怕哪天你被人抓著打一頓！”

何一川笑嘻嘻的，也并不反駁。

又瞪了他一眼，校醫才扭過頭來認真檢查周衍的身體狀況。

“還好，失溫不嚴重，用個次級復原術就行，回去以后記得多喝熱水——”

說話間，他的雙手直直的平舉在周衍的身體上方，很快就有熒白色的光芒從他的手掌傾泄而下。

簌簌而落的光點落到周衍身體上的時候，原本凝結成一整塊的冰雪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一整塊冰塊先是逐漸變薄，變小，然后漸漸周衍的身體從冰封中逐漸解脫出來——

很快，原本冰封的身體漸漸恢復了活性，慘白的皮膚也變得鮮活柔軟起來。

當最后一塊冰霜消失的時候，周衍噌的一下從濕透的床單上跳坐了起來，試試用手握了握拳，笑了，“嘿——好了！”

“滾滾滾——趕緊給我滾！一天天的凈給我找事干！”見到人好了，校醫非常果斷的直接趕人。

他一邊收拾著濕透的床單，一邊還有空余教訓何一川，“復原術這些你自己不就會用嗎？！還非得把人送過來！”

小胖子摸了摸頭，“沒辦法，之前釋放那個大型的冰霜之環，用掉太多精神力了。而且我復原術本身學的也不太好……”

“你趕緊練練，別丟了你老師的人！”校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一邊將床單之類的收拾了，一邊順手問了一句，“好端端的，你們兩個怎么搞的一副精神力要透支了的樣子？”

“額——”周衍和何一川對視一眼，還是何一川上前一步，把他們準備用水龍術，冰霜之環和枯水術讓水流截斷的打算說了。

校醫聽完，幽幽的望了何一川一眼，又望了周衍一眼，嘆了口氣。

“如果你們的目的只是截斷溪流，為什么要用水龍術？聽過石墻術嗎？”

“啊？”

穿著白大褂的校醫沒好氣的扶了扶眼鏡，瞪了他們一眼，“你們這個方法本身沒問題，高階術士也經常會用混合術法利用地形阻敵，問題你們是嗎？”

“嗯？你是嗎？”他拿眼睨了一眼周衍，“一個初級術士，仗著天賦好一點，就敢沒事捏水龍術玩？你老師沒教過你嗎？精神力是一切的就根本——”

“還有你！”校醫拿手狠狠的點了點小胖子的頭，“整天不學好！天天不干正事！拿冰霜之環去凍湖面——”

他簡直氣笑了，“也就是冰霜之環本身不算特別大型的術法，能讓你把施法范圍控制在一米內，不然你就等著精神力被抽干吧！”

“師兄你又嚇唬我！”小胖子捂著頭，憤憤道，“我要回去告訴老師——”

“你去啊！”校醫冷笑一聲，點開了魔網界面，“要不要我幫你撥號？讓老師知道你這么胡來，你看你挨不挨罵？”

“……”小胖子沒了聲，委委屈屈的。

反而是周衍出聲了，“那個……我剛剛查過了，石墻術是五級術法……”他舉著平板，弱弱說道，“水龍術至少三級，我還能勉強用出來，這個石墻術…”

校醫嘆了口氣，“知道為什么每年，都要把你們送到野外或者無人區去實習嗎？”

周衍搖搖頭，他又望著剩下的幾個人，還是吳開開弱弱的說道，“為了豐富我們對魔物的認知和了解？”

“不是。”校醫看了眾人一眼，笑了，“學院派術士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遇到任何事情，都會求助于源能。”

“源能固然好用，隨著時代的發展，術法也確實越來越細分，更加方便了我們的生活。但也讓你們離真實的生活更遠了——”

“現在，我問你們，石墻術的關鍵是什么？”

“施法材料？”周衍弱弱的問道，“好像是說要用更堅固的材料施術的效果更好——”

“精神力？”小胖子眨了眨眼。

“釋放的位置？”吳開開舉手，雙馬尾一晃一晃的。

“施術的手法？”溫酒遲疑的問道。

“是墻本身？”感覺所有的答案都快被他們說完了，感受到校醫的注視，秦朗只好隨便說了一個。

“BINGO！”校醫打了個響指，指向了秦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問你們，是不是用墻堵住水流，再把中間抽干，就可以達到你們想要的效果？”

“我們也是這么做的啊——”周衍有些委屈。

“水龍術加冰霜之環，相當于你們在用兩個3級術法來復刻五級的冰墻術，想法很好——問題是——”

校醫扶了扶眼鏡，“你們精神力夠嗎？”

“我再問你們，溪流旁邊一般有什么？”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其他幾個人都不敢貿貿然回答，反而是秦朗，由于有上一世的經驗，模模糊糊感應到了校醫的意圖，“是樹？”

“BINGO！”

校醫扯開嘴角笑了笑，“把樹鋸開，然后用煉金術士的粘合劑粘合成一堵墻，放到水體里，是不是可以起到一樣的效果？”

“那怎么一樣——那是——那是——”周衍那是了半天，最后也沒有說出點什么緣由來。

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哪里都不對——

校醫扶了扶眼鏡，望著滿臉困惑的眾人，輕輕的笑了，“為什么火墻術、冰墻術、石墻術都是五級術法？因為無中生有類的術法，都需要大量調動精神力，從自然界中取材，結合源能產生作用。”

“能使用這些術法固然很強。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記住——”

“你們擁有源能，擁有術法，但首先，你們是一個人——”

“術法是工具，煉金造物是工具，源能也是工具。”

“永遠不要讓工具來主導你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