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學院高中部。

會議室內，杜玉成和陸正羽坐在一側，正把一份文件推到秦朗面前。

“這是具體的協議內容，你看一下。”

秦朗低頭，看到自己面前擺著一份打印好的協議。

上面寫著軍方有義務向他提供學習資助，包括但不限于第一學院的推薦資格、每個月的實驗材料供給、以及配方庫的開放查詢等。

而他則需要在畢業后進入軍部服役，并且隨時準備呼應軍部的征召。

也沒什么大問題，甚至直接畢業后就有編制——

秦朗偏了偏頭，看到劉桂英和老秦都在旁邊滿臉殷切，欣然笑了笑，就準備在上面簽字。

“等等——”

杜玉成按住了協議。

“？”秦朗抬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杜玉成突然起身，雙手撐在了會議桌上，身體向前傾，以一種壓迫性的姿態，湊近了秦朗，盯著他的眼睛。

“秦朗，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詭魅低沉，透露出一種難以想象的誘惑。

“啊？”

秦朗有點問號臉。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簽個賣身契，還得問這個的？

杜玉成的手指點住協議，聲音輕快，“這些，都不過是最基礎的。作為特招看好的人才，我們可以給你更多——”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飄忽，“你還有什么要求，或者夢想，都可以提出來——”

“我們都可以為你達成。”

……

秦朗有些無語，伸手拽過協議，沒拽動，“這就夠了。”

他抬起頭，望著執著不放手的杜玉成，嘆了口氣，“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想要財富，我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讓你擁有無盡的財富——”

“如果你想要名望，我們可以讓你盡快成為最年輕的煉藥大師，會有無數的人追捧你——”

“如果你想要權利，我們可以讓你進入軍部的高層，參與無數重要的決議——”

“如果你想要知識，我們可以讓你進入官方的資料庫，所有的配方都會對你開放——”

……

“告訴我，你想要什么？秦朗？”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仿佛是被迫，又仿佛是誘導。在這一瞬間一股奇妙的力量牽扯著秦朗的思維，讓他不由自主的向這個方向思考。

想要什么？

三十二年的人生一如走馬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母親自裁，父親的癱瘓，被朋友拋棄背叛……

“我沒什么想要的。能不能讓我趕緊簽了走人？”秦朗面無表情，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

杜玉成和陸正羽對視了一眼。

不是這人怎么油鹽不進的！

秦朗又拽了幾下文件，沒拽動。那只手指好像釘死在桌面了一樣，爆發出常人難以理解的力氣。

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回答是別想順利推進下一步了，秦朗有些不耐煩。

“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沒有意義。”他終于抬起了頭，臉上失去了常年掛在臉上的笑容之后，充滿了一股虛無主義的懶倦。

“所以別搞這些有的沒的，讓我趕緊簽完走人，可以嗎？”

杜玉成嘆了口氣，他也很想快點結束這個環節，奈何有人不配合啊。

“既然這些都沒有意義，那你為什么選軍部？世家可以提供的資助遠遠比軍部這點供給多。”

“讓他們高興啊。”秦朗扯了扯嘴角，用手浮夸的轉了一個圈，指向了坐在一旁的老秦和劉桂英，“他們更喜歡，這就夠了。”

第一學院高中部的會議室中。

秦朗正平躺在會議桌上，在他的旁邊，是那份未曾簽署的文件。

陸正羽焦急的問道，“怎么樣？還是一樣？”

“還是一樣。”杜玉成擦了擦額頭的汗，“一般人在夢里，會更放松警惕才對。這小子怎么跟完全不受影響似的——”

“那他這算是過了還是沒過？”

杜玉成盯著秦朗的睡顏，久違的開始頭疼，“審核肯定是過了。但是這小子有點問題——他對精神類術法的抗性也太高了，而且沒有培養的痕跡，應該是天生的。”

“這不是好事嗎？”陸正羽笑了笑，掏出來一瓶嗅鹽在秦朗鼻子下面晃了晃。

“阿——阿湫！”

秦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會議桌上？

“恭喜你，通過了軍部的審核。”陸正羽扯出來一個笑容，“你現在可以簽字了。”

“？”秦朗還有點懵。

就在上一秒，他好像還在和杜玉成拉扯來著？

“那是夢眠——一種精神術法。他的作用是將你拉入夢境，在夢境中放大你的欲望和想法，見證真我。”杜玉成笑了笑，伸出一只手來，“重新認識一下，杜玉成，軍部特招部稽查組組長，剛剛所做的都是對你的審查，職責所在，請見諒。”

“審查？”秦朗愣了愣，想到了剛剛的夢境。

所幸沒有暴露小鍋相關的——

不，不對。好像在剛剛那個夢境里，在他的精神潛意識中，小鍋這個東西是不存在的。

就好像是一種自帶的防護機制。而且，所謂的放大欲望這些，他也沒有感受太深。

“出于謹慎的態度，我們會對每一位進入軍部的預備役都進行精神稽查——避免一些未來會出現的風險和極端情況。”

“但我們也絕對沒有隨便窺探你的心靈，請放心。就算是夢眠，也只是為我們提供一個更真誠的對話場景罷了。沒有提前告知你，很抱歉。”

杜玉成的臉上滿懷歉意。

雖然可以理解，但是這種貿然窺探心靈的方式，甚至談得上冒犯了。

秦朗有些沉默。

總覺得有點不爽啊……

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協議，把它拽了過來，細細在手里摩挲著。

“怎么了？生氣了？”

陸正羽笑著端了一杯茶過來，“我知道我們這樣有點冒犯，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工作的難處。喝口茶，消消氣。”

茶水還在騰騰的冒著熱氣，秦朗用手指尖輕輕的碰著茶杯邊緣，都覺得有些燙手。

他突然笑了一下，抬起臉來，問了一個問題。

“我爸媽呢？”

陸玉成愣了愣，笑了。

“因為要審查的關系，協議給他們看完，我就安排了人員專門陪他們在校園里逛逛。這會兒應該在湖畔那邊拍照呢。”

“那我怎么知道，我現在已經出來了？”

“啊？”

“要不這樣吧。”秦朗從口袋里掏了個【初級煉金炸彈】，表情充滿了真誠。

“我試試我是不是還在夢里——要是我弄錯了，我給您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