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灑在他臉上，灑出一片金黃。

秦朗動了動手，他總覺得胳膊被什么東西壓著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他胳膊上抬了起來。

“嗯？”柳拂絮睡得有些迷迷糊糊，額頭上還有著被被單壓出來的紅印，幾縷額角的碎發散落出來，讓她顯得有幾分可愛。

“你醒了？”看清楚眼前的畫面，柳拂絮迷糊了一秒鐘，和秦朗面面相覷，然后她的眼神迅速清醒了起來，然后極其自然的問道，“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

是我醒來的方式不對嗎？

我是在聯考對吧？不會是在聯考上睡著了吧……

怎么醒來就……就這樣了？

“應該沒有……？”秦朗不動聲色的把胳膊抽了出來，整個人往里挪了挪，“你怎么在這？”

“聯考結束了，那邊的熱鬧我又不想看，就來看看你。結果……”她看了秦朗一眼，“你這病房還挺舒服的，我剛喝了精神力恢復的藥劑，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柳拂絮半掩著唇小小打了個哈欠。

等她看到秦朗不動聲色往里頭挪的動作時，忍不住輕輕勾了一下嘴角，“你怕什么？我作為師姐，來看望一下未來的師弟很正常吧？”

“未來師弟？”

秦朗更迷糊了。想了想，他一臉嚴肅，“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老唐再菜我也不會背叛他的！”

？？？

柳拂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被秦朗的腦洞惹得笑出了聲。

……

隨著柳拂絮的講述，秦朗總算是知道了怎么回事。

其實也無非是書生意氣——當年的天武學院里，陳武和唐逸也曾經是煉金界的雙子星。

師兄弟兩人關系極好，雖然有競爭，卻也被控制在比較良性的狀態內。

直到一個女孩的出現。

少年慕艾，總是常事。

唐逸本來也做好了和師兄公平競爭的準備。

但問題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他們兩個私下說了算的——還得看人家姑娘的想法。

結果姑娘顯然更喜歡發絲飄逸的老唐，對干瘦陰郁的陳武敬而遠之。

陳武傷心至極，向師弟提出了比試的邀請。

這本來是師兄弟之間的常態，但唐逸卻在這場比斗中辨識錯了原材料，導致了炸爐。

巨大的爆炸不僅炸毀了實驗室，也炸毀了唐逸的煉金前途。

他的精神力受到了劇烈的反噬，等級倒退不說，還傷及腦域——說人話就是基本廢了。

等半年后，唐逸終于從昏迷中醒來，面對的就是坐擁佳人的師兄，急劇倒退的精神力等級，以及墻倒眾人推的慘淡人生。

也是少年意氣，面對師兄的背叛和前倨后恭的追隨者們，唐逸也沒放棄。

雖然他廢了，但他的天賦、經驗都還在。只要找到一個天賦好的孩子，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能培養出第二個唐逸，來完成他的夢想。

恩，老唐是這么想的。

先隱忍，茍住發育，然后悄悄驚艷所有人。

然后一個沒忍住，答應了第二次賭斗——

他遠走瀚海，不利用任何天武的資源和人脈。

如果這樣，他教導出來的弟子，能超過陳武教出來的弟子，成為魁首。那么陳武就會當眾向他道歉，并且公布所有他所做的惡事。

后來的事情可想而知，至少秦朗聽到這種賭斗內容的時候，覺得老唐當年還是太年輕了。

本來，如果老唐不主動退出天武，以他的能力和天賦，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真能桃李滿天下。

屆時，他如果想要洗清冤屈，陳武還真拿他沒什么辦法……

結果，陳武多陰啊！

他故意摟著白裙的少女滿天武亂轉，讓本來內心一直告誡自己要穩重要隱忍的老唐直接破了防。

破防的結果，就是熱血上涌，賭約天成。

等唐逸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術法契約上用精神力留下了印記，坐在離開天武的列車上了。

……

感覺要不是秦朗橫空出世，老唐還真就一輩子蹉跎在瀚海了。

整個這件事情里，老唐唯一值得稱道的一點，就是當初定下賭約的時候，使用了罕見的術法契約，并且還在學院、法院都備案了。

不然哪怕這會兒秦朗得了魁首，老唐的冤屈估計也是無處可訴。

還好，術法契約作為源能造物，還是相當可靠的。只要滿足了契約的條件，任何人都無法違背。

畢竟是以精神力簽約的機制，契約的原本被存儲在腦域深處——顯然，陳武敢和唐逸簽訂這個契約，就是吃定了老唐不可能翻身罷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這些年，陳武也一直在關注隔壁唐逸的動靜，于玥出現的時候，他一度感受到了危機。

還好，小姑娘是很好哄騙的。

他只不過是悄悄讓人散布了消息，然后送了一本魔偶的制作秘法，驕傲的小姑娘就真的勇敢越級嘗試了。

甚至不需要他清理證據，小姑娘自己就把自己炸上了天。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秦朗這個怪物——明明之前去打聽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天賦稍好的苗子，一定威脅不到柳拂絮的地位的！

在聯考結束之后，秦朗的藥劑被迅速送往了聯考的特別考官團。

考官團中，甚至有一位重量級的嘉賓——第一研究所的陸正羽大師。

由于聯考的特殊性質，盡管程煙的解毒劑一直都沒有突破，陸正羽依然還是決定前往天武學院擔任主考官。

其一自然是因為有了穩定的完美治療藥劑供給，程煙的身體已經逐漸好轉。

但她身體的好轉則帶來一個更大的發現——她所遭遇的毒素，很可能和精神力相關，否則程煙不可能至今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可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發現，由于精神力的特殊性，這種類型的毒素在整個世界范圍內都被視為違禁品。

一旦有任何勢力被發現使用精神力的毒素，等待他的，必然是全世界的圍剿！

將這個重大發現報告了軍方，軍方也在緊鑼密鼓的追查著。

趁著這個間隙，陸正羽也決定來當當評委散散心——

說不定能遇到什么有意思的小朋友呢？

結果他們好幾個考官等了半天，卻發現只有一支藥劑姍姍來遲——

一問才知道有學生當眾使用精神力萃取，引發了精神風暴。其他低級的學生都被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