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初考考場的時候，秦朗還是頭昏腦脹的。

他熬了個大夜。

一整個通宵，他踩著【照相機記憶藥劑】的尾巴，一口氣把初級材料圖鑒這本大部頭翻了一遍。

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烏七八糟的材料圖解。

憔悴的面容，烏黑的黑眼圈——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秦朗昨天大概率熬夜了。

坐定了之后，他就觀察了下四周——

果然，周圍的大部分學生這會兒都是松弛且放松的表情，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兒聊著閑天。

可見這個初考正如老唐所言，對有實力坐在這里的考生而言，這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根本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壓力——

但秦朗會啊！

【照相機記憶藥劑】的效用馬上要過期了——

他不會考到一半，藥效就失效了吧！

此時坐在考場上的秦朗真是又困又焦慮。

要是他這個老唐眼里的種子選手初考都沒過……秦朗都不敢想象這有多社死！

一如摩西分海般，前面聚團的人群被從中分開。

白衣青袖的柳拂絮從中走了出來，在她身后，是和她同樣制服的天武學生們。

此刻這些人圍攏在柳拂絮身后，一副余有榮焉的模樣。

“這群天武的怎么跟在一個女孩后頭？也不怕人笑話？”

一個打扮看起來就像爆發戶的胖子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聲音不大，他旁邊的人聞言卻驚詫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認識？那是柳拂絮，天武今年的秘密王牌！你這話要是被她粉絲聽到了，不打你一頓才怪！”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看起來很年輕。

“女的？長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胖子依舊一臉不屑。

“我勸你閉嘴，那可是柳家的天嬌，嗯，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柳家。”眼鏡男冷冷說道。

“……柳家又怎樣，今天是來考煉藥的，只要我能——”胖子還是有些不服氣，但聲音明顯小了許多。

“人家都已經可以煉制2級藥劑了——你行嗎？”

“…………………………”

柳拂絮自然不會管這些圍觀的人說些什么，事實上，她徑直走到了秦朗的桌子面前，敲了敲實驗臺。

“誰？”趴在桌面上的秦朗幾乎睡著了，這會兒被驚醒直接跳了起來。

“你沒睡好？”柳拂絮擰了擰眉頭，“藥劑師不該熬夜的，會影響制藥時的輸出效率。”

“啊？”秦朗歪著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張芙蓉冷面是誰，“柳拂絮？”

沒有回答秦朗的問題，柳拂絮直接擱了一瓶精神力補劑擱在了秦朗桌上。

“喝不喝在你，我只是不想勝之不武。”不等秦朗說話，柳拂絮就扭頭離開了。

那枚被金環束住的馬尾就晃啊晃的，晃回到了前排的座位。

捏著那瓶藥劑在手，秦朗有點發愣。

什么啊——原來不是來挑釁的嗎？

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人還怪好的咧——

等下，不會下毒了吧！

一瞬間，秦朗腦海里浮現出來了諸如考前給競爭對手下毒之類的詭計。

秦朗非常小人之心的把藥劑借著實驗臺的遮擋收進了隨身的小鍋里，就看到合成界面給出的鑒定。

【高級精神力恢復藥劑】

……

原來只是想多了嗎？

“不是，那家伙又是誰啊？”剛剛一直問的胖子跳了起來。

“不知道。”眼鏡男也有些莫名，“沒聽說過這號人啊？！”

教室外的陳武看到這一幕，氣得牙癢癢的。

旁邊的老唐一副笑得牙不見眼的樣子，更是讓陳武氣不打一處來，“怎么，這就開始盤外招了？”

“昨天放狠話，今天藥劑煉不出來，就直接用沒睡好來找補是吧！”

“也就是我徒弟心善，才會被你們這種人騙！”

瞥了一眼陳武發青的臉色，老唐簡直心情舒暢，“小朋友沒見過世面，第一次參加大型考試有點興奮，不是正常的嗎？”你當年不也是整晚整晚睡不著？”

“哼——嘩眾取寵！等下午煉藥成績出來，我看你還能不能笑得這么開心！”

陳武始終不肯相信，秦朗能煉制出這支幾乎是2級藥劑里最難的治療藥劑。

除開不愿意承認自己的教導水平不如老唐之外，更因為這件事情吧，他有點違背常識。

12-15歲的孩子基本精神力都在F-E級別，很少有例外。

由于精神力幾乎沒有鍛煉和提升的秘法，只能靠年齡的增長，以及極高的專注時才能緩慢提升。

所以就連世家子弟也很難脫出這個窠臼。

而2級藥劑，尤其是治療藥劑，需要長期穩定的精神力輸出，這對于一個青少年的精神力等級是個巨大考驗。

E級的精神力級別去嘗試2級藥劑只有一個結果：因為精神力等級不夠而炸爐失敗。

而之所以柳拂絮能夠踏入2級藥劑的門檻，正是因為柳家正是少有的擁有鍛煉精神力秘法的世家。

正因為柳拂絮的精神力等級突破了E級，才讓陳武對這次的聯考充滿把握。

柳拂絮是因為家學淵源，再加上她本人本來就天賦異稟，才能達到現在這個成績。

秦朗？

這么一個瀚海來的鄉下學生，他憑什么？

下午的時候，初考的成績就被公布了出來，宣布了復試名單。

老唐和秦朗順著排行榜一路往下看，終于在最后一名找到了秦朗的名字。

柳拂絮：300分。

……

秦朗：250分。

一頭一尾，交相輝映。

老唐的臉色黑得有如鍋底，旁邊的陳武見狀，直接笑出了聲，“喲？這就是你能煉制2級治療藥劑的高徒？”

“250分？我最差的徒弟都不止這個分數吧？”

“真沒必要。真的。”陳武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會兒他內心無比放松，只覺得今年的魁首也穩了，“何必為了一時意氣，扯個這么大的謊呢？”

老唐臉色凝重，望著已經走進考場的秦朗，擰著眉頭。

不是……這小子，不會偏偏要在這么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吧？

陳武看著他的表情，只覺得神清氣爽。他拍拍老唐的肩，一副不見外的樣子，“沒事，以這個年紀的孩子來看，秦朗表現得挺好的。你看——”

“不是？他還真準備煉制2級治療藥劑啊？”

到底是藥劑大師，哪怕他這個大師有些水分，基本的眼力還是在的。

一看秦朗拿的材料，就知道他是真的準備繼續煉制2級治療藥劑。

由于2級藥劑所需的材料要多得多，步驟也繁瑣得多。

在其他學生基本都已經開始煉制的情況下，場內唯二兩個還在揀材料的人就顯得格外突出。

柳拂絮的目標清晰明確——她要煉制的是2級力量藥劑。

作為輔助類藥劑的入門款，這款藥劑相對材料簡單，也就意味著在最后融合的過程中，對精神力的損耗要小很多。

治療藥劑之所以難，一是因為步驟復雜，涉及到多種材料的萃取混合，二則是因為越復雜的材料混合，就越需要精神力對藥劑中各種材料的反應和混合進行調整和引導，難度自然也就成倍增加。

“你就這么看著你學生胡鬧？”陳武質疑的看了老唐一眼，滿臉的不贊同，“他要是精神力出了什么事，這輩子可就毀了！師弟，當老師，可是要有師德的！”

“我心里有數。”雖然心里有點慌，但老唐還是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樣子。

“等等，他在干嘛？？？”

陳武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震驚的望著考場里的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