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狼群撤離留下的痕跡,拓荒隊行進了數個小時,終于在一成不變冰原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色。
風雪中出現了隱約的山脈陰影,并隨著隊伍的接近愈發清晰。
車隊不由加快了速度,直至眾人能夠看清那如同一堵通天徹地的城墻般插入云層的高聳山脈,以及在這堵雪白城墻的底部爬滿的墨綠青苔,那是雪線下的森林,代表著生機的顏色。
至此車隊中的躁動便沒有停過,行進的速度也在一提再提。
終于在天黑前緊趕慢趕到了山脈的近前。
翻過最后一道雪坡,撲面而來的暖風吹散了眾人身上的寒意,一片寬廣的山谷出現在車隊前方。
谷中生長著茂密的森林,高大的樹木主要是高山雪松和巨人杉,都是良好的建筑材料,山谷的溫度也比外界要高一些,落地的雪花不斷融化匯成林間的溪流,最終流到谷外冰原上的冰川裂隙中。
按齊姆的理解,山谷中應該有豐富的地熱資源,而在拓荒隊的眾人看來,這便是地脈匯聚的生機之地,他們一直尋找的理想領地,這場歷時一個半月,歷盡生死跋涉數千公里的漫長遠征的終點。
至此,一路急行的眾人再也按捺不住,不論是負責警戒的護衛隊員還是普通的領民,全都歡呼雀躍的順著雪坡亂糟糟的狂奔而下。
一群人沖向山谷口的林地,有人抱著粗壯的樹干痛哭;有人跪在泥土上贊美神明,全都發泄著這一路以來的壓抑和痛苦。
一向嚴肅的老管家也不再管束車隊,同齊姆一起坐在雪橇車頭不停擦著眼角:
“少爺,真的讓我們找到了,新的領地...泰斯特家族的榮光終究沒有湮滅,如果老爺還在他該有多開心啊。”
管家口中的老爺正是原身的父親,終生為重拾家族榮耀奔波的上一任男爵,為了奪回因魔物潮而丟掉的家族領地,固執的用家族大部分資產組建討伐隊,結果卻一去不回,也害的繼任的男爵不得不接受議會的委任前往荒原拓荒。
因此不論是原身的記憶,還是齊姆自己的感受,都難以同老管家共情,只得拍拍對方安慰道:
“把目光向前看阿弗,相信我們會在這建立起一座繁榮的領地,應是家族的榮光至此才開始真正的閃耀。”
“您說的對,領地還沒真正建起,還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
不知是否真的聽進了齊姆描繪的未來,老管家擦去眼淚,很快振作精神充滿干勁的說道:
“山谷還沒勘察、雪橇也要重新整備,還有很多事等待我安排,少爺,我先去忙了。”
“去吧去吧。”
齊姆擺擺手,看著面前的面板同樣充滿期待,他相信自己的金手指即將展示它真正的作用。
混亂的眾人很快在老管家的指揮下恢復了秩序,洛塞爾騎士帶著部分護衛隊員進入山谷勘察地形,尋找適合扎營的地址。
其他人則將雪橇車廂的滑板替換回車輪,為稍后進入山谷做準備。
很快,在天色完全暗下來沒多久,勘察的騎士就帶著人返回。
“少爺,山谷里的樹林太密不適合車隊行進,好在我們找到一處河道平緩的溪流,逆流上行不遠有一片空曠的河岸面積不小,應該是附近最適合扎營的地址了。”
趕回車隊的騎士顧不上休息就先來匯報了消息,齊姆對于專業人士的提議也沒什么意見,大手一揮就決定了領地的選址。
隨后等眾人整備完成,車隊立刻開拔,踏上這漫長遠征的最后一段路途。
沿著崎嶇的河道一路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后終于到達騎士所說的河岸。
長滿雜草的河岸,位于溪流的一段回彎處,三面環水背靠森林,大概有兩三個足球場的大小,空曠的草地上零星長著些灌木,只需要簡單的平整就可以建立營地,之后還能向背后的森林發展擴張,的確是個適合領地選址的地方。
將幾十輛改裝雪橇車全部拖上河岸后,數百人全都期盼的望向隊伍中央的領主。
齊姆也不廢話直接宣布:“立起地脈高塔!這里就是我們的新領地!”
眾人爆出一陣歡呼,十來名壯漢立刻驅趕駝鹿拖拽著一輛油罐車一樣將近十米的大型雪橇車到空地中間。
一名穿著紅色兜帽罩袍的身影從雪橇上下來,指揮著壯漢們打開筒狀車廂外殼,隨后令他們拉起纜繩,伴隨箱體內一陣齒輪和蒸汽的響動,將一座小一圈的塔柱從車廂中緩緩拉起,直至豎立在車尾的地面上。
齊姆看著他們的操作,回憶建立領地的流程。
那座如同發射火箭一樣被豎起的高塔就是領地的核心——地脈高塔,只有它被啟用才標志著一個新領地被正式確立。
而指揮壯漢們的紅衣人影則是同修女一樣是車隊的重要人員之一,來自蒸鋼大書庫的斯考爾學士,他將負責領地核心高塔的設立和維護。
這些大書庫出身的學者們,熱衷于追求知識、研究機械、考古失落技術,地位近似于領地里之后的技術總管或工程師。
此刻,壯漢們將搬空的雪橇車拖走,斯考爾學士則一手懷抱書籍一手提著香爐,圍繞著高塔緩緩行進,一邊搖晃著香爐一邊詠念禱詞將書頁撕下貼在塔身上。
就這樣繞行一周后,學士放下手中物品,雙臂交叉環抱胸前神色莊重的走到塔下,站在一處控制臺前,鄭重的推動面板上的第一根杠桿。
隨著學士的操作,安靜聳立的高塔中突然傳出齒輪旋轉和活塞泵動的聲音,塔身光滑的表面開始顫動裂解,露出里面密集復雜的機械結構,塔底分裂出四根支柱掘進地底,塔身則在機械運作中緩緩拔高,直至塔頂完全升起露出一口刻滿禱文的厚重銅鐘,隨著機械連桿的牽動發出一聲莊重的鐘鳴。
隨后,學士按下第二枚按鈕,塔底落下一道閘門,早已等在一旁的賽琳娜修女提著之前雕像手中的提燈走到近前,用提燈中的火苗引燃了門后的油爐,當她退開后閘門隨之閉合,明亮的火線同時順著塔身中的線路從底部向上延伸,安靜的塔身再度震顫起來,發出點燃引擎,渦輪轉動的急促轟鳴,銅鐘也再被引動,敲響第二聲鐘鳴。
此時,圍觀的眾人已經跪倒在四周,自發的輕唱起古老的頌歌。
下一刻,斯考爾學士推動最后一根杠桿,已經完全展開的高塔開始全功率運行,金屬的管道被炙烤到發紅,一處處閥門開始吞吐蒸汽,塔身中機械的脈動如心跳般規律的響起。
隨后學士退開,將控制臺讓給身后的齊姆。
按照記憶中的流程,齊姆取出刻有議會及家族紋章,代表拓荒領主任命的圖章戒指,將其插入控制臺中央的凹槽旋轉一周。
隨著臺面縮回塔身,一股無形的力場涌出高塔,溫柔的暖意與撫慰靈魂的力量掃過眾人,直至籠罩住整個河岸以及周邊森林形成安全區。
同時,第三聲鐘鳴也莊嚴響起。
至此,領地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