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牛山連忙擺手叫停。

“你還想說什么？”

“諸位前輩，莫不是有什么誤會。威震妖疆的猿妖，驅神禺狨王，乃是小妖的六叔。”牛山瞇了瞇眼睛，趕緊搖人。

都說江湖乃人情世故，只要搬出雙方都熟悉的名號，便能以和為貴。

“禺狨王？”幾個老猿面面相覷，“不認識。”

“通風獼猴王！是小妖五叔。”

“不認識！”

幾個老猿已臉色不耐，各自運轉妖力，就要殺來。

“美猴王孫悟空，是小妖的七叔！”牛山不甘心，喊出最后一個名號。

“你說誰？孫……什么？”老猿紛紛身形大震，顫聲問道。

終于找到熟妖了……牛山松了口氣，一字一頓道，“孫——悟——空！美猴王孫悟空！是小妖的……”

話音未落，那位須發皆白的猿猴，眸中兇光畢露，翻手便一記掌心雷，向著牛山拍來。

我擦……老東西不講武德。

牛山躲閃不及，被掌心雷劈個正著。這雷霆之力雖不致命，卻讓他全身僵直，行動受限。

第二個老猿雙手捏了個法訣，張口一噴，噴出一口妖氣，瞬間化作滔天火焰，將牛山吞噬。

第三個老猿俯下身，在地上劃了個古怪符文，用手一按，只見地面妖力涌動，“刷！刷！刷！”伸出十數根尖刺，從四面八方戳向牛山。

第四個老猿揮了揮衣袖，周遭狂風飛舞，將火焰吹得愈發猛烈，與此同時，一道道閃爍弧光的飛刃，蜂擁斬向烈焰之中的牛山。

遠處，熊大目睹這一切，不禁睚眥欲裂。

這四個老猿配合極其默契，四種不同的妖術，瞬息之間便已完成，封住對手所有退路，顯然是一種連擊之術，平日應多有練習。

同等修為之下，陡然遭遇這等絕殺，根本無法逃脫，更別說對付一個小妖童。

寅三癱軟在地上，無力地望著眼前一幕，淚水不斷涌了出來。

這是何等喪心病狂，竟然連發四個高等法術，牛哥還是個孩子，哪里扛得住。

山野村妖，待本王長大，誓殺你全家。

“他已經死了，該輪到你們。”

老猿轉過身，靜靜望著無力動彈的寅三和熊大，妖力在手心緩緩集聚……

“慢著！”

忽然，烈焰之中，傳來牛山稚嫩的聲音。

“這種程度的火，還燒不死我。”

幾個老猿駭然變色，紛紛不可思議地望向那滔天烈焰。

他們四個老妖，皆是老牌妖帥。聯手施展“四法連擊”之術，年輕時戰無不勝，甚至殺過鄰村的一尊妖候。

若非一時激憤，絕不會以此法對付一個小妖童。饒是如此，竟然沒能將其斬殺，簡直匪夷所思。

“破！”

烈焰之中，牛山一聲輕喝。

一股磅礴無儔的妖力，如滾滾江河，洶涌奔騰著，將火焰沖得七零八落。

只見牛山依舊站在原地，不過渾身籠罩著一層綠芒，從地上伸出幾根尖刺石柱戳在他身上，被綠芒牢牢抵擋在外，無法刺入分毫。

“你是一尊巔峰妖帥！”須發皆白的老猿滿面驚恐，像看到鬼一樣看著牛山。

“小小年紀，居然擁有妖帥修為，你是何方大能轉世？”

幾個老猿惶恐的望著牛山，再也沒有動手一戰的底氣。

牛山捏住石柱尖刺，輕輕一扯，便將其悉數掰斷。

他這具分身，在所有種籽中可排前三，擁有妖王潛力。

以牛山本尊的修為，最多將分身力量提升至妖帥巔峰。他本不愿過早暴露這張底牌，奈何此時面臨生死之危。

“你們沒有資格知道本王的根腳，倒是你們，為何聽到孫悟空三個字，便大開殺戒？”

牛山瞇起眼睛，冷冷望著四個黑心老猿。

他暗暗運轉“天木元神道”，只要老猿輕舉妄動，四周草木便可化作樹妖，將其纏繞限制……

為首那位須發皆白的老猿搖頭嘆息，臉色愁苦，“我大猿村原本妖丁興旺，如今只剩咱們幾個老不死留守，孤苦伶仃，都拜孫悟空所賜。”

聞言，牛山心中更是好奇，“孫悟空何時來過這里？他與你們有何仇怨？”

另一個老猿道，“我等不曾見過孫悟空，與他更無仇無怨。”

牛山眼睛一瞇，語氣森然道，“你等莫非與我耍子？”

“不敢欺瞞您！小妖這就把前因后果說個明白。”白發老猿連忙擺手。

“大約三十年前，我大猿村還有五百多口妖丁，日子還過得去。不知從何時起，村里死去的老猿，夭亡的幼童，死了后，竟又活過來，變成了他這等鬼物。”老猿指了指身旁那尊僵尸。

“還有些死于妖物之手，尸骨無存的猿丁，他們的魂魄無法進入輪回，不能轉世投胎，終日在村里游蕩，淪為孤魂野鬼。”

“久而久之，大猿村漸漸變成了一個鬼域。那些青壯猿丁便搬去別處居住，只有我們這些老不死留在村里。”

老猿這是在給我講鬼故事……牛山皺眉，稍稍梳理了一番，問道，“你的意思，死后身體完整的猿妖，變成了他這樣的鬼物；死后身體殘缺者，變成了鬼魂。是這個意思嗎？”

“正是如此！”

“這與孫悟空有何關系？”

“您有所不知，我大猿村的老祖宗，亦是一尊妖王強者。他以大神通，親自去了趟地府，找鬼差問詢方才知道。三十多年前，有一個叫做孫悟空的石猴，來地府搗亂，將生死簿上凡是與孫、猴、猿相關的名字，統統一筆勾銷。”

“自那以后，名字中有孫、猴、猿者，在地府沒了戶籍，身死之后，入不了輪回，無法轉世重生。魂魄只得滯留陽間，要么淪為鬼物，要么灰飛煙滅。唉……我等幾個老貨，也難逃此等下場。”

四個老猿說到這里，心中悲戚，不禁老淚縱橫。

原來，果真是猴哥惹出的亂子。

他以為在生死簿銷了戶籍，便能讓猴子猴孫長生不死。只怕做夢都沒想到，反而害得他們魂飛魄散，連轉世資格都被剝奪。

古往今來“好心辦壞事”者，莫過于此。牛山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阿彌陀佛！”

“那石猴當真無法無天，若被貧僧遇見，定要重重懲治。”金蟬子終于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