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年7月。

曹操偶然得空陪卞夫人在花園中賞花，卻得到下人稟報：“將軍，有譙縣來信。”

此時曹操還不是那個贏了官渡之戰的曹丞相，依舊心系漢室，喜歡別人稱呼自己為將軍。

“譙縣來信？送上來。”

曹操精明的眼睛中閃過亮光，擺了擺手。

須臾，書信被人取來。

曹操當著卞夫人面打開，微笑道：“是二弟傳來的家書，辛苦他在譙縣守著家族了。”

“讓本將看看他帶來什么....嗯？”

看到書信上內容，曹操面容一變，對那還沒走的下人說道：“傳令荀彧和戲志才去本將書房。”

“諾！”下人告退。

如今曹操還只是個太守，手下能征善戰之輩倒是不少，從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純，曹洪，曹休，曹真等等可用。

但文臣方面，暫時只有荀彧這“王佐之才”和戲志才這善謀者可用。

“夫人，本將去去就來。”

安撫了一下卞夫人，曹操先行回到書房。

不多時，荀彧和戲志才聯袂而來，拱手行禮：“主公！”

“文若，志才，不用多禮。”曹操擺了擺手，將手中書信遞上，。

“這是家弟來信，言及本初派九江太守周昂領豫州刺史之職，其弟周喁隨行，而公路亦派遣黃巾和豐縣曹少卿對譙縣出手，意在刺史印，最終弄巧成拙。”

聞言，荀彧和戲志才面色表情不變，前者先接過書信查看，而后遞給戲志才。

兩人都看完后，戲志才率先說道：“兩袁相爭，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那么快。”

“不錯。”荀彧附和道：“袁公路才坐穩南陽，又是派孫堅出兵董卓，又是對荊州虎視眈眈，好高騖遠。”

“袁本初坐穩冀州，對豫州有所圖謀倒是能夠理解。”

“此時，我們應該怎么做？”曹操問道。

“主公，我們不必過早介入豫州，還當優先經略兗州。”戲志才拱手道：“如今我軍在兗州威名大盛，借此接回多招收黑山軍，積蓄實力為主。”

“袁公路比對兗州出手，屆時便是機會。”

“臣，附議！”荀彧輕輕點頭，隨后補充道“青州黃巾也需重視，或帶來機會。”

戲志才和荀彧兩人果然不負盛名，因為袁紹和袁術的動作，居然隱隱預測到未來局勢。

再過數月，袁術會派兵壓制兗州，兗州刺史劉岱派兵抵抗，結果被青州黃巾軍趁虛而入，陣斬當場，曹操也是那時候令兗州牧。

“具體細節，還需商議。”

曹操暗暗點頭，和荀彧以及戲志才又是探討許久。

直到這次議事快結束時，曹操才問道：“家弟在信中提及為曹少卿美言之事，你們絕對如何？”

“可！”戲志才撫須道：“曹少卿有才名，有仁德之名，此次棄暗投明，主公為其美言，可獲得其好意，將來或可引為外援。”

對于曹操和荀彧而言，討論之事至少事關一郡一州之得失，甚至放眼整個天下，曹彬來信最重要為曹婓去信袁紹的事情，反而不被他們看重。

九江暫時距離他們太遠，不管是周昂還是曹婓做，都是袁紹勢力范圍，和他們沒有關系，結識一下賣個好也不錯，也許未來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文若可有建議？”曹操看向荀彧。

“屬下無異議。”荀彧沉吟了一下道：“既然要賣好，主公在寫信時大可多多贊揚曹婓，讓其覺得能坐穩太守位置和主公也關系，不會只記念袁本初。”

“善！”曹操點頭同意，隨后開始奮筆疾書。

荀彧和戲志才一同退出書房，后者忽然問道：“文若，那曹少卿有和特殊之處？”

說要為曹婓美言時，他覺察到荀彧有一瞬間的猶豫。

荀彧沉吟了一下，說道：“奉孝自從離開河北后，一直待在曹婓身邊，志才你覺得此事會否與他有關？”

荀彧說出了自己的忌憚。

沒人比他更清楚郭嘉的恐怖。

清治德業，荀彧自認不輸任何人。

可才策謀略，郭嘉勝在“奇”，讓他忌憚！

聞言，戲志才大驚。

“那曹婓竟能讓奉孝認主！？”

“認主？那似乎還沒有！”荀彧輕輕搖頭，說道：“我和奉孝一直都有書信往來，他離開袁紹賬下后，回潁川途中巧遇曹婓，兩人結伴而至豐縣。”

“奉孝在信中提到，文采詩詞，他不如曹婓，把握天下大勢，或在伯仲之間，運籌帷幄，他自信能勝上一分。”

“評價竟如此之高？”戲志才愈發感到驚訝。

“奉孝可很少服人。”

同樣出身潁川學院，戲志才和郭嘉惺惺相惜，可謂同道中人，出謀劃策喜歡用奇，或者以奇輔正。

運籌帷幄，戲志才不敢說自己勝郭嘉一籌。

“不錯。”荀彧輕輕點頭，感嘆道：“吾總感覺曹婓進攻譙縣之事沒有那么簡單。”

“若我沒有猜錯，而此事是曹婓親自謀劃，可見他心中卻有溝壑，且心在天下，或可得到奉孝相助。”

“而此事若是奉孝所謀，那么曹婓必定心存天下，且有識人善用之能，當值得重視。”

“可更大可能，還是巧合。”戲志才接過荀彧話茬。

“吾明白！”

荀彧點頭。

..............

轉眼又是三日。

冀州，鄴城，城門口來往車馬繁多。

一輛馬車從西城門駛出，朝著兗州方向而起。

馬車內，坐著滿臉愁容，面色慘白的韓馥，以及他斷腿的長子。

這韓馥也是可憐，本為冀州州牧，手下甲士百萬，糧食足以維持十年，可生性怯懦，缺少主見，在被荀諶勸說后，將冀州拱手相讓袁紹。

而這袁紹代領冀州牧，自稱承制，送給韓馥一個奮威將軍的空頭銜，既無將佐，也無兵眾。

韓馥手下曾有一名都官從事，名為朱漢，一直覺得被韓馥冷遇，對他耿耿于懷，見其失去軍權，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派兵包圍韓馥住所，持刀強闖。

最終韓馥長子被朱漢抓住，一陣亂棍拷打后，兩只腳都打斷了。

雖然事后袁紹殺死了朱漢，可韓馥依舊受了很深的刺激，決定去兗州投奔張邈。

“主公，那韓馥已經帶人離去了。”

州牧府內，有長相普通的士兵進入書房，匯報城門口的情況。

“子遠，汝覺得接下來該如何做？”

袁紹看向右邊下手位置許攸。

“主公，務必斬草除根。”

許攸放下手中竹簡，眼中閃過寒芒：“冀州境內有許多官吏將士都是韓馥一手提拔，有知遇之恩。”

“他還在，終究是隱患。”

“不可！”袁紹微微皺眉，搖頭道：“韓馥是我袁氏故吏，主動將冀州交于我手，不可如此。”

聞言，許攸內心“呵呵一笑”。

你袁本初是什么人，自己不知道？

讓我來做壞事，自己卻背著好名聲，真會打如意算盤。

不過也無所謂，有好處便可。

“本初勿憂，將此事交吾便好。”

許攸淡淡道：“吾有一計，可讓那韓馥自刎。”

“哦？”袁紹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趣，連對許攸直呼自己表字的不爽都按下了。

可為了保持形象，他也不好問出來。

“事成之后，吾自會來稟明。”許攸故作高深的說道。

袁紹頓時又不爽了。

這許攸仗著是自己兒時玩伴便自視甚高，當真讓人討厭。

若非見他有真材實料，還是有功之臣，恨不得殺之。

“也罷！”

袁紹擺了擺手，準備讓許攸離開。

剩下有時間，還不如去找自己夫人玩耍。

但不等他開口，許攸先一步開口問道：“主公，孟德差人送來那份信中寫了什么？”

袁紹眼角微動，打定注意要找機會給許攸穿下小鞋。

主公的事情，要你問？

“對那豐縣曹婓贊揚了一番。”袁紹淡淡道：“此事昨日我們已經商議過了，曹婓君子之風，抵御黃巾有功，表九江太守之位。”

周昂兩兄弟的信昨天便到了鄴城，袁紹高度關注，找來田豐等人商議。

討論的重點是如何應對袁術，直到最后才討論曹婓的問題，結果全員通過，連最喜歡和人唱反調的許攸都表示贊同。

“這曹少卿，手段不低。”

想到家中那曹婓差人送來的千金和一疊珍貴白紙，許攸對曹婓忽然來了興趣。

.............

與此同時，沛國譙縣。

曹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達成心中所想，此時正和郭嘉圍著地圖討論天下局勢，以及制定后續一些計劃。

忽然，有下人來稟：“大人，府外有人求見。”

“來人可通報身份？”曹婓頭也不抬的問道。

“說是南陽黃忠！”下人稟告道。

“南陽...黃忠？！”

曹婓猛然抬頭，隨即大笑。

“奉孝，看來我們可以離開譙縣了。”

“我和你說的沛國都尉最佳人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