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祈安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失聲啞笑，多凜擺手否認，瑤瑤一臉震驚，康律松如鯁在喉，紀伯淵饒有興趣。

每個人的反應都很有意思。

景禛聽完解釋才知道他是永熾王二子，祈安母家那邊的表弟，武多凜。

“原來是表弟，是我想多了，我說為何與小千看起來格外親近一些，我還以為我們小千也有了意中人呢。”

景禛對著多凜有些許不好意思的致歉，祈安倒是見怪不怪了。

“來之前跟你說過吧，五哥從小如此，說話不過腦子，從不慎言。”

景禛被祈安當面拆穿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又沒有什么辦法，只能臉上作作表情以示不滿，改口換了個話題。

“那瑤瑤呢？讓她做侍女，不會真是剛才那番說辭吧。”

景禛如同好奇寶寶一般，搞明白了祈安和多凜的關系，開始把目光放到瑤瑤身上。

“五哥有什么不信之處？”

祈安沒解釋，反倒是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高景仁離得比較遠或許沒注意到，不過我站到你隔壁后，就能聞到瑤瑤姑娘身上一直傳來一股若有似無的草藥氣息。”

“你是不是受傷了，所以小千的才帶著你？”

景禛轉向瑤瑤，目光在瑤瑤的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讓瑤瑤有些怔住，她的確今早出門前換了藥，不過入城以來走街串巷，這股味道應該散了吧？

“五殿下細心，瑤瑤身上確實有些皮外傷，確實上了些藥膏。”

瑤瑤回答得格外謹慎。

“你怕我？”

景禛看出來了瑤瑤睫毛顫動的那兩下，剛才她回景仁話的時候也是如此。

瑤瑤不敢回答，只是低下了頭，那答案就確實是肯定的了。

“不必緊張，我可不是高景仁那般開著青樓還惺惺作態給歌妓贖身的偽君子，而且你選得很好——”

景禛裝作不留痕跡的夸耀起了祈安。

“良禽擇木而棲，橫豎你從前也是個頭牌，肯定過不了太苦的日子吧，那要選就要選最好的，橫豎攀龍附鳳，肯定要選小千啊，如今小千的輔國都護的官職可比高景仁要高。”

不過景禛的話說完，沒有人意識到景禛這是在夸祈安厲害，反倒是瞳孔微微擴張。

“瑤瑤從前是頭牌啊……”

同樣的話語從四個人嘴里同時說出，瑤瑤有點莫名的害羞，只是點了點頭，想找個扇子把臉遮住。

“難怪之前瑤瑤的《伶俐曲》如此伶俐，原來是春曲樓的頭牌歌妓……”

紀伯淵頗為感慨，他從前四海行醫時也經常聽到不同地方的人歌唱，不是沒有聽過好的嗓子。

不過確實前幾日聽瑤瑤唱歌時，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像是心靈得到了洗滌。

“你們都不知道嗎？”

景禛有點意外，他以為祈安收人之前多少還是調查調查對方的底子吧，結果一點不知道嗎？

“那你怎么知道？也去春曲樓了？”

祈安倒是反應了過來，不過從前二哥只跟她說五哥這些年也長大了許多，府中有兩個通房，可沒說他還有成長到去春曲樓的地步。

“我怎么可能去給高景仁母家送錢，再說歌且謠的名聲，皇城中哪有不知道的。”

“這兩年但凡皇城里找家好些的館子吃飯，隔壁至少有一桌會談論昨日歌姑娘又唱了什么曲子，想不知道都難呢。”

不會去給景仁母家送錢這個道理聽起來就很真實，祈安點了點頭十分認可，不過現在想來，她好像確實撿了一個不得了的姑娘。

“瑤瑤從前是彈琵琶還是古箏？”

“都有，瑤瑤什么樂器都會彈奏。”

見祈安又來問自己，瑤瑤掃了掃前面對景禛問話的陰霾，盡量笑著回答了祈安。

“好，記下了。”

祈安這邊盤算著日后給瑤瑤弄上些什么樂器，一眾人等也就走到了宮門口，不過左看右看都像少了一副車馬。

“五哥的車馬呢？”

“這么早當然不回府，和你進府里看看。”

“好。”

祈安有點意外，景禛如今雖然官職沒有他們幾個高，但也有許多事要做，她本意為景禛與自己走到此處便要打道回府了。

沒想到是一起打道回府。

從皇宮正南門到公主府邸的路不算太遠，祈安估了一下時辰，乘馬車差不多兩柱香的時間能到。

而一下馬車，府外已早早有人守候，祈安見到為首的管家時甚是意外。

是夏葵。

當年她的貼身宮婢。

那時母后崩逝，她又要離宮，明鳳宮中的宮婢們后來如何安排的她根本不知，一出宮門，消息全無。

“夏葵見過六殿下。”

如今的夏葵已年近四十，眼尾有些皺紋，不過樣子和當年沒有太大變化。

“你怎么在這里。”

按說一般宮婢在年到二十五歲之后便會允許出宮，夏葵因父母都病故了，則是年到二十五后仍自愿留在宮中服侍，而宮婢如果錯過二十五歲出宮的這個門檻，想要再離宮可謂機會寥寥。

“你臨走之前不是說了嗎，等你回來五哥得給你準備禮物——”

景禛適時開口解釋起夏葵為何在這里。

“你走之后夏葵便跟著我了，這次也是，因為你要回來，所以我讓她來這里準備著，夏葵自己也很想你。”

祈安感覺自己腦子里幾乎沒有禮物這樣的印象了，只是景禛一說又想起來一點，似乎是有這么一回事。

“所以我讓人把夏葵從宮婢的名錄里摘除了放出來，這點能力，我還是有的。”

祈安這下真是既驚喜又感動，走上前摸了摸夏葵的手，很溫暖，想要說些什么，又覺得好像不用說些什么。

她們能再見到彼此就已經很好了。

“走吧，進去說話。”

景禛看出來了祈安情緒上的波動，連哄帶推的把人都招呼進了府里，公主府沒有在北游王府時那樣大，更不能與赤贊王宮相提并論，不過四處都嶄新整潔，讓祈安很是安心。

“五哥準備了不少吧。”

“確實。”

“謝謝五哥。”

“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