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浦陳氏之人,陳登跟陶謙在一起,陳瑀陳琮也都在外任職。
而陳登的父親陳珪,本來擔任濟北相,此刻正好因疾在家休養。
因此,他的另外三個兒子,陳登的三個弟弟也都在淮浦家中。
陳登先前派人趕回來告知,說是紅巾軍可能會到淮浦來,讓他們到下邳城中暫避。
但是陳珪沒有當一回事,認為一伙百姓聚集起來的賊寇,不敢對他陳氏怎么樣!
隨后又接到陳登的報信,得知紅巾賊向西去了,應該不會來淮浦,他們更加放心,沒有任何防備。
此刻。
陳珪正在書房里讀書,陳應三兄弟則與幾個友人在廳中飲酒作樂。
“孟子曰,桀紂之失天下者,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
陳珪面前案上擺著書卷,他跪坐在案前認真讀著。
“家主!家主!”
管家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急聲道:“家主,不好了!”
陳珪面色一沉,抬起頭看著管家呵斥道:“如此慌張,成何體統!天塌不下來!”
管家被他這么一說,已經到嘴邊的話又一下子咽回去了。
“說吧,出什么事了?”
陳珪這時才慢悠悠的問道。
“家主,紅……紅巾賊來了!”
“胡說,紅巾賊往西去了,怎么會來淮浦?”
陳珪接到了陳登的消息,他相信自己這個兒子的判斷不會出錯。
“是真的,紅巾賊就在一里之外,似乎沖著陳家來了!”
“一里之外?不應該?。 标惈曊玖似饋恚澳憧墒怯H眼所見?”
“不是,是家仆陳福說的,他說看到紅巾賊往我們家這邊來了!”
“有多少人?”
陳珪的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急忙問道。
“不知道,他只說那些人胸前都系著一條紅巾,手里都拿著兵器,氣勢洶洶而來,走得很急,還有人給他們帶路,看樣子似乎是沖著我們陳家來的!”
管家一邊說一邊比劃著胸前系帶紅巾的樣子。
陳珪聽說了紅巾賊的那些事情。
不僅知道紅巾賊殺死糜氏兄弟,把糜家的錢糧全部分給百姓,還知道在即丘縣發生的事情。
這些都是陳登派人來說的。
他知道這些紅巾賊非常痛恨田多和奴多之人。
而自己陳氏一族,不僅田多,大半個淮浦縣的田地,都是陳氏家族的田地。
奴仆也多!
如果陳登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這些紅巾賊來了淮浦,會不會真的是沖著陳氏一族來的?
可是陳珪再一想,陳氏一族的威望,在徐州如果說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徐州人誰不知道,淮浦陳氏之人跺一腳,整個徐州都要震動。
這些賊人從即丘聚集而起,一路南下,所跟隨的也都是徐州人,肯定聽說過淮浦陳氏的聲名,應該不是沖著陳氏來的!
有可能他們只是想借道淮浦,渡過淮河到廣陵去!
陳珪不愿相信紅巾賊是沖著自己家來的,也不敢相信。
如果真是沖著自己家來的,現在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家主!家主!”
這時一位家丁急匆匆跑來。
“家主,紅巾賊來了!離我們家不到一百步了!”
管家一聽急了。
“怎么辦?家主,我們快從后門跑吧!”
“不!若連一伙賊寇都鎮不住,嚇得從后門逃跑,我們陳氏以后在徐州還有何顏面!”
陳珪說著直接邁步往大門走去,他要去擋住這些紅巾賊。
管家戰戰兢兢的緊緊跟在身后。
廳內。
陳應三兄弟,其中二人已過弱冠之年,最小的也有十八歲。
他們三人和四個友人一起,坐在廳內飲酒賞舞,尋歡作樂。
他們的這些友人都是淮浦士族之人。
“哈哈哈……今日暢飲,對酒當歌,又有美人伴舞,真是樂哉!”
一位友人大喜言道。
另一位友人緊接道:“對對對,昨日之樂不如今日之樂,今日之樂不如明日之樂!你們說,我們明日該如何取樂啊?”
陳應大笑道:“明日之憂歸于明日,明日之樂亦歸于明日,想那么多做什么,來,我們飲酒!”
幾個人都已經喝得半醉,此時都舉起了酒杯。
“不好了!不好了!”
一位家丁慌慌張張的闖入了廳內。
“幾位少君,紅巾賊來了!”
“誰來了?”
陳應以為是自己喝酒醉聽錯了,趕緊問道。
“紅巾賊!”家丁緩聲答道。
“紅巾賊?!”
陳應還是不敢相信,但他此刻酒已經醒了大半,面色變得非常凝重。
“是長兄說的殺了朐縣糜家兄弟的紅巾賊吧?”
“可不是嘛!可是紅巾賊怎么會來了淮浦?”
“他們來了又能如何?難道這些賊人還敢殺了我們不成!”
“聽說他們連瑯琊功曹都敢殺,徐州校尉呂由也被他們殺死了!”
“瑯琊功曹和校尉呂由如何能與我們陳氏相提并論!況且父親正在家中,便真的是紅巾賊來了,有父親出面,賊人必定退走,我們何必憂之!”
“我父親知道了嗎?”
陳應聽著兩個弟弟和幾個友人的話,越想越覺得心里不安。
他畢竟要年長一些,見識也要多一些。
從兄長陳登送來的消息,可以看得出來,兄長對這些紅巾賊非常重視,甚至還親自率兵去追擊。
家丁應道:“家主已經到大門口去了,紅巾賊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門外?!?
“走,我們也到門口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這些紅巾賊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膽,竟敢跑到我們陳家來撒野!”
“走,我們去看看,說不定這些紅巾賊一見到我們出現,立刻就嚇得抱頭鼠竄了,哈哈哈……”
陳家老三走在前面,老四和其他幾個友人跟在后面,往大門口走去。
陳應本來想著要不要暫時躲避一下,可是看到他們都走了,只能跟著往大門口快步走去。
周武帶領紅巾軍趕到淮浦,路上問了好幾個百姓,一說要去陳珪和陳瑀家,這些百姓都慌張的搖頭,說不知道在哪里。
這讓周武感到非常奇怪。
陳珪和陳瑀,那可都是有名的人物,這些百姓怎么可能不認識,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家在哪里!
應該是他們知道自己是紅巾軍,也知道紅巾軍會劫了富家,把錢糧分給百姓,所以不敢帶路。
可是,他們這些小民百姓,為什么要維護陳家?
直到周武遇到一位年紀只有十幾歲,智力有些問題的少年,才把他們帶到了陳珪家門口。
也看到了站在門外等待的陳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