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一開始對周武輕蔑不屑,可是隨著逐漸了解,從周武滅了張虎家和糜竺家,把所有錢糧都分給百姓來看,這個人并非是貪圖眼前小利之輩!
不對,以糜家的資財來說,這些可不是小利!
面對十幾萬石糧食和幾十億錢,周武竟然舍得全部分給百姓。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周武這個人,絕非是庸碌短視之輩!
此人又建立了紅巾軍,提出“公平”之說,明顯可以看出,周武志在天下啊!
而說到“公平”,陳登很清楚。
士人高貴如天,小民百姓和工匠奴婢低賤如地!
自己的家族身為士人,又是公卿之家,享受奴婢的服侍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自己家擁有一萬多畝田地,擁有上千名奴婢傭客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什么不對。
那些目不識丁毫不知禮的泥腿子,本就該為自己這些士人服務。
但是周武提出了“公平”之說,想讓這些奴婢小民享受和士人一樣的待遇,此人實在罪大惡極,應當立即誅殺!
周武這樣的人,似乎也不把自己陳氏家族放在眼里,甚至還有可能故意針對陳氏,所以不能讓他們逃到淮浦去!
陳登和呂由臧霸率領人馬一路急趕,很快就趕到了周武等人棄車之地。
但現場沒有留下什么,不僅一百萬銅錢已經被百姓分完,就連那些板車也全部被百姓拉走。
只有一些零散的銅錢淺埋在土層里,或是鉆藏在草中。
陳登下馬查看,越看越眉頭緊鎖,憂色滿面。
“陳校尉,有什么不妥嗎?”
呂由看到陳登擔憂緊張的樣子,不禁問道。
“你們看,這么多臨時聚到一起的百姓和奴隸,在此棄車改道,又遺棄如此多的銅錢,現場雖顯雜亂,卻無人敢逆。可見周武在這些人心中威望極高,令出必行,此人實在不可小覷啊!”
呂由卻不以為然道:“百姓無知,受其蠱惑罷了。此人以錢糧取悅百姓,一旦錢糧散盡,便再難有百姓追隨。難成大患!如今賊眾棄車改走小道,亦可見賊眾懼怕我們,只要追上他們,必可一舉剿滅,永絕后患!”
臧霸急道:“呂校尉萬不可輕視此人,周武武力不弱,善用伏兵,若從小道而追,只怕易遭伏兵。況且,我們糧草未至,從小道也難遠追!”
呂由輕蔑的看了臧霸一眼。
“臧都尉莫不是怕了周武?”
呂由跟隨陶謙打過黃巾,和曹豹一樣,立了功當上校尉。
他是正經的州軍,因此對臧霸這些以賊從軍的人根本沒放在眼里,總是有種高高在上的傲視感。
尤其是臧霸敗給周武,損兵折將之后,呂由更加看不起對方。
在個人武力方面,呂由沒和臧霸比過。
但在呂由看來,自己的武力不比臧霸弱,甚至還在臧霸之上。
“哼,誰懼怕周武?我殺之易如反掌!”
臧霸肯定不會示弱,昂起頭說道。
“既然不怕,為何不敢追?”
“誰不敢追了?追就追!”
“二位勿爭!”
陳登見呂由和臧霸爭得面紅耳赤,趕緊出來打圓場道:“賊眾改走小道,我們若是所有人馬同追,糧草確實難以跟上!”
“不過,二位若有必勝賊敵之念,不如呂校尉帶領兩千人馬,臧都尉帶領部下七百人,先行追賊,孫都尉帶領一千人跟隨在后,以防賊敵設伏。我帶領余眾,在此等待后軍糧草,再負糧跟上,你們以為如何?”
陳登想要追上周武,免得讓他們跑到淮浦,禍害自己的家鄉。
也知道不可能所有兵馬同時追去,必須留下人馬攜帶糧草跟在后面。
讓呂由和臧霸帶領兩千多人追去,又讓孫觀帶領一千人跟在后面,防備周武再設伏兵前后夾擊。
陳登雖然不敢再輕看周武,但周武帶領的這些百姓,仍然是一群烏合之眾。
如果呂由和臧霸帶領人馬從后面追擊,賊眾得知必然倉惶逃竄,只要追上了他們,必可勝敵!
“如此甚好!臧都尉,你可敢與我一起去追?”
呂由看向臧霸,頗顯不屑的問道。
呂由沒見過周武,關于周武的事情都只是聽說,因此并沒有把周武放在眼里。
而且,陶謙現在最看重的是人是曹豹。
自己和曹豹同為校尉,在陶刺史眼里卻總是不如對方。
現在有機會可以斬殺周武,如果周武死在自己手里,那便在陶刺史那里立下大功,以后的地位,便可能在曹豹之上。
至少也要和曹豹平起平坐,不能再被對方壓制。
而臧霸心里確實有些擔憂,畢竟自己曾經慘敗在周武手里。
周武的武力不弱,自己只能和對方打成平手,想要打敗對方有些難。
現在又只有兩千多人追去,人數上比對方要少,能不能勝敵實在難知!
臧霸稍稍猶豫了那么一下,然而見到呂由那充滿了輕蔑的眼神,立即振聲道:“當然敢追!”
陳登和呂由同時大喜,幾乎同聲道:“很好!”
呂由帶領兩千人馬,臧霸帶領自己僅存的七百多人,走上小道,繼續往南快走急追。
陳登給了孫觀一千人馬,讓他帶領,跟在呂由帶領的人馬五里之后,以防伏兵。
如果周武設下伏兵,孫觀帶領的人馬便可以從后面掩殺過去,變成自己前后夾擊對方。
陳登則帶領兩千人馬留在原地,等待陶謙率領的后軍人馬。
周武身上背著四卷書簡,走在前面,帶領人馬順著小道繼續往南走。
走出二十余里之后,此時距離海西縣已經不到三十里。
周武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州兵的追擊,沒想到后面又有快馬奔來,回頭一看,正是派到后面探查的斥候。
看到斥候催馬匆匆奔來,周武心中微微一驚,料到可能是州兵也從小道追來了。
“將軍,將軍!”
斥候連叫幾聲,跑到周武面前停下,跳下了馬拱手稟道。
“稟將軍,州兵從小道追來了,有兩三千人,走得很快,已經在七里之外。”
“這么快!”
周武確實吃了一驚。
自己的人馬身上背著東西,又要牽著豬羊,走的還是有些慢。
“怎么辦?”鄭勛同時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