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絮為了解決顧府和縣令的事情，又不想去跟人多廢話，就過來替了影三的工作。

沒想到會遇上這茬好戲。

記得那年，他還不是暗首，赭王因黨權之爭被人陷害入獄，平日里與王府有過來往的人皆是如履薄冰，敢從王府路過的都算是好漢。

他為此奔波了很久，暗衛營里里外外的搜查證據都毫無發現，險些都準備劫獄了。

后來在案件移交給大理寺時，卻被當時的大理寺卿顧昭給平冤了。

顧昭人如其名，是一個清風朗月，昭昭君子。

但他有個廣為人知的愛好，就是寵妹如狂。

據說顧家當年遭遇火災，他妹妹曾救過他一命。

后來顧昭出事，將其妹顧思托孤給了王爺，皆是因當時顧思對王爺情根深種，可惜王爺一心只在霍杳身上，只能答應保其性命無憂。

顧思當場揚言，反正活著也沒意思了，不如跟著哥哥一了百了，眾人皆是瞠目結舌，王爺沒有辦法，只得假意安撫后把人送到了卜城。

卜城離京城遠，兩邊都互不影響，又算是自家人的領地，也有能力看護。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還偶爾能從卜城傳回來的消息里看到，她一直以王爺的未來的王妃自稱。

后來，局勢越變越復雜，自然也就沒人愿意分心過來關照這邊的情況了。

顧思知道霍杳的存在，程絮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顧思的變化真的比他想象中還要大。

一邊讓人叫她夫人，一邊又暗搓搓的讓霍杳和赭王好好溝通。

到底是為了仗勢，還是為了惡心霍杳呢？他也拿不準，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別扭。

保護霍杳，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但如果要對顧思動手，他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糾結半天，他也沒有絲毫動作，只能任由兩人互相拉扯。

只是越看著，事情發展的越來越離奇了些。

“都是一場誤會，那咱們重新來下棋？這次可不要藏拙啦~”顧思看著對方也不太愿意跟自己說實話，只能找點事做，看能不能再得到點什么消息出來。

“好吧”霍杳也不想多聊些什么，下棋也能打發打發時間。

棋局進行到一半，霍杳感覺到了很久都沒有過的無力感了。

她自小跟隨父親學習棋藝，學的都是從棋面觀人心。可對面這人，下棋毫無章法，完全就是亂拳打死師傅的感覺。

“夫人的手法真是別具一格啊”

“哈哈，一般一般”顧思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覺悟。

她的棋面向來不是為了贏，單純是為了好玩，所以總給對手一種扯皮耍無賴的感覺。

“滔滔，樓下開始了嗎？”顧思估摸著時間問道。她沒有啥可以拉扯會贏的機會，便也不想玩了。

“已經擺好了，馬上就要上場了”滔滔興奮的喊道。

聞言，顧思連忙拉著霍杳就坐到面向樓下的大窗旁。

這里視線開闊。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碩大的棋面平鋪在一樓臺上的中央。

棋局兩側分別放著兩個坐椅。不難猜出是誰的位置。

一樓臺上的里側也豎立著一張棋面。是為了方便一樓的客人觀看。

雖然還在布置臺面，但樓下早就擠滿了客人，還有絡繹不絕的人流不斷地向里涌來。

這里不乏一些喜歡下棋的文人騷客，也有一些看不懂棋但頗有些小錢還愛湊熱鬧的人，當然，還有一些想從中撈些零花錢的人。

這些人和身邊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能聊上幾句。

“兄臺可知今日會有誰來挑戰啊？”

“不知道吧！我聽說啊～～”

“景公子是誰你都不知道啊？”

“景公子這些年守擂可曾未輸過！不知道今天會有誰來挑戰～”

“兄弟，穩賺不賠的買賣，只要三錢銀子就可以入局”

“蒼蠅的腿也是肉啊！兄弟來都來了，娛樂一下唄”

。。。

說話的聲音絡繹不絕，不斷地傳到各個角落，茶樓的氛圍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潮。

“夫人，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人格外的多呀”滔滔趴在窗戶上有些疑惑的問道。

“最近花會要開始了，卜城有很多的外來人員，自然要多些”霍杳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顯得很是平常。

她也是因為看準卜城的這個時機才來的，畢竟人多起來各路人馬才會很難查。

“確實，你讓來福去隔壁再多借點人手過來，讓周掌柜一定要維持好秩序”顧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也不是她多想，只是最近老是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多一些防備總是沒錯的。

“哦”滔滔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霍杳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顧思。

“夫人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那倒不是，只是人多了，如果秩序不好，很容易出現摔倒，到時候出現踩踏事故可就不好了”顧思解釋道。

“夫人真的很心細”霍杳聞言點點頭，夸獎道。

“哈哈，應該的應該的”顧思笑著應和，對于夸獎，她從來都是欣喜接受。

等到掌柜帶著人在人群中熟練的穿插幾人進去，混亂擁擠的人群就像被排練過一般，整整齊齊的站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前后甚至隔開了一些距離。

或許一樓的人感受不深，但在二樓可以縱觀整個局面的霍杳卻被這一幕震驚到了。

一個茶樓能把名聲做的如此大，確實是有些獨特能力在的。

就連藏在黑暗里的程絮也被驚艷到了，如此的排列速度，他也只在被訓練過的軍隊見過。

霍杳看著對面的顧思，滿臉平靜，仿佛已經見過很多次才顯得波瀾不驚。

不由得開口問道：“夫人可知，這掌柜是如何做到的？”

“嗯？很簡單啊，兩點就是一條線”顧思漫不經心的回答。

“什么意思？”霍杳還是有些不解。

“掌柜帶兩人進去，他們就能將他們之間的人約束在一條線上，隨后每增加一人便能多出幾條線來，前后左右都齊了不就好了”顧思看對方還是不懂，只能細細解釋。

“原來如此簡單”霍杳仿佛豁然開朗，想明白過來后倒顯得她有些呆。

顧思搖了搖頭說：“本就不難，而且方法有些笨拙，還會讓人群變的更多，但有些自己人，總是能讓人更加放心些”

霍杳沒有再接過話茬，卻在心里對這個夫人感到更加的認可。

如果真的是她所猜想的那樣，她忽然覺得讓這個夫人做自己的嫂子也挺好的。

晚些時候她得再去試探一下自己的便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