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一手扶著桌子，一手夾著雪茄，試探性的向兩人詢問，

“你們有沒有興趣來當電影的男女主角？”

這話說完，房間里安靜下來，酒德麻衣低頭在手機上打字，指速飛快，指甲敲擊屏幕發出清脆的聲響。

卡塞爾學院的教授團則是愣住了，臉上少見的浮現出迷茫，所有人面面相覷，有些不太理解曼斯的意思。

“所以這次的任務是……拍電影？”葉勝試探性的問。

“沒錯！”曼斯打了個響指，神采飛揚。

“準確來說，我們要以龍族為主題，以夔門任務為藍本，拍一部半記錄性質的電影，記錄那位尊貴的初代種的故事。”

“額……為什么？”酒德亞紀小聲問。

“因為這只是初步的設想，電影目前還面臨著資金不足，演員未定和劇本暫無等諸多問題。”曼斯攤手，“以夔門任務為原型，可以省去很多寫劇本的麻煩。”

“我覺得亞紀不是問劇本的事……”葉勝也小聲說，“為什么要以龍族為主題，我們不是歸秘黨領導嗎？”

“曼斯！”曼因施坦終于回過神來，“這次的任務是以誰的名義下發？是學院，還是你個人？這可能導致很嚴重的后果！”

“這是副校長上報校董會之后才確定的任務目標。”曼斯攤手，“校董會的印章可沒辦法造假。”

“但有關龍族的信息不能對世人公開，這是所有混血種都默認遵守的潛規則！”曼因施坦厲聲道，“從歐洲的混血種家族到密黨的學院，這條鐵則被遵守了上千年！”

“那現在就該是規則該被打破的時候了。”

曼斯吸一口雪茄，慢條斯理的說，“曼因，你就是因為不接受新鮮事物，才會禿頂禿的那么快。”

他接過葉勝手里的檔案袋，從中抽出幾頁來，隔著桌子丟過去，輕微的氣流飄動，幾頁紙恰好落在曼因施坦面前。

“我問你曼因，還有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員，你們如何看待中國的志怪傳說？例如僵尸和鬼神。”

“我對鬼神之事不太了解……不過這個國度里到處都是龍族的痕跡，我打算之后實地勘探一下。”

古德里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奇特的裝置放在桌上，一根長桿頂部連接著細細的金屬棍，放下來后不住地擺動著。

“商家和我說這個叫尋龍尺，用這個可以找到真龍留下的痕跡，鬼神之事肯定和龍族脫不了干系，僵尸可能是死侍的一種，說不定我還能找到未被發現的龍類遺跡。”

古德里安一臉期待。

葉勝捂臉，沒忍心揭穿古德里安的幻想，尋龍尺要是有用，龍類遺跡早幾千年就被專業人士摸走了，死侍也攔不住。

“那SCP呢？”曼斯又問，“你們覺得這和龍族有沒有關系？”

“這個我有些了解。”富山雅史點頭，“是網絡時代信息整合的產物，有很多學生對此深信不疑，甚至還有人因此遭到了網絡詐騙。”

“為此我進行了更深入的探索，發現大部分是愛好者編造的，但其中確實有一小部分和龍類有關，某些概念級的道具很像是龍族文明的煉金器物。”

“那哈利波特呢？曼因，你又怎么看待哈利波特？”

“我看過他們的系列電影，說實話除去超自然的部分，他們的世界觀很完整。”

曼因施坦臉色有些難看，他被副校長拖著在閣樓里看了不少電影，月初是好片鑒賞，月末則是爛片評判。

副校長美其名曰讓他感受下遲來的父愛，但令曼因施坦印象深刻的只有各種鯊卷風和那些長著二三四五個頭的鯊魚，清新脫俗的爛片。

真是爛到家的片子，副校長卻喝著威士忌哈哈大笑，大力拍他的肩膀，不知道這么多爛片他從哪里找來的。

“但這些和這次任務有什么關系？”

曼因施坦翻看曼斯丟過來的紙張，大部分居然都是電影海報，他們剛剛聊過的哈利波特，有關僵尸、尋龍和挖寶的盜墓筆記，還有各式各樣的離奇電影。

“他們的都是超自然事件。”曼斯豎起手指，“所有超自然事件之后都有龍族的影子……我們在給每一位新生做入學培訓時都會說這句話，對吧？”

“我確實對明非說過，當時他還不信來著。”古德里安也點頭。

“但現在，你去街上抓一個人來問超自然事件的原因，他們百分之一百不會認為這和龍族有關。”

“那是因為這么多年以來我們都遵守著規則。”曼因施坦冷哼一聲。

曼斯豎起一根手指，“不不不，時代變了，曼因。”

“過去我們遵守規則，是因為科學技術和文化的雙重貧瘠，在那個宗教和迷信盛行的年代，超自然現象有著天然的受眾和信徒，很多人會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是真的，從而認識到世界的真相。”

“現在呢？教育的成本一再被降低，技術飛速的發展，文化井噴式的涌現，亞文化形成了各式各樣的小圈子……”

曼斯提問，一時間又像是回到了大學的課堂里。

“葉勝，你們年輕人是網絡沖浪的好手，給曼因這個老古董講一下，在信息的時代里，人們通常會怎么做？”

“信息呈指數級增長，帶來高昂的真偽辨別成本，能一直保持自主思考能力并做出判斷的只是極少數人。”

葉勝說。

“大部分人的應對信息時代的方式是……下意識的全部相信，或者全部不信。”

“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曼斯教授目光炯炯，他振臂高呼，情緒激動，像是在做一場煽動人心的演講。

“只要沒有實質性的物理證據，龍族文化就是諸多亞文化群體中很普通的一員！”

“從不耐受到耐受，在醫學上我們稱之為脫敏，現在通過各種娛樂方式潛移默化的改變，同樣能做到文化上的脫敏！”

“只要讓人們慢慢習慣龍族文明的存在，我們說不定就能讓混血種重新回歸到人類社會中去，終結千年以來一直困擾我們的‘血之哀’！”

曼因施坦沉默了，眸光閃動，靜靜的思考著。

“講的很好，曼斯教授。”

拍手聲從角落里傳來，酒德麻衣終于回復完了短信，放下手機，為曼斯的講演獻上掌聲。

“但我想應該還有些個人的原因吧？”

“麻衣小姐還真是看的透徹。”曼斯重新坐下來，露出有些窘迫笑容，撓了撓頭。

“我也會出演這部電影，夔門任務是我人生中最光輝的時刻。”他拍拍葉勝的肩膀。

“誰不想老了之后有一部關于自己的紀錄片可以看呢？所以我希望你們也來，這是件很酷的事情。”

“你們的意向如何？”

“我們對參演電影沒什么意見。”葉勝和酒德亞紀商討了一下，“但恐怕擔任主角不行。”

“為什么？學院預計給一筆很豐厚的費用，主演薪酬會是一個很夸張的數字。”曼斯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葉勝會拒絕。

“不是錢的問題……”

酒德亞紀紅著臉低下頭，葉勝則湊到曼斯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么。

“什么時候的事情？”曼斯挑眉，有些意外的看了葉勝一眼。

“上周。”葉勝小聲說。

“我還以為你們是比較傳統的那一類。”

“我們都三十多歲了，再晚就不太合適了吧？”葉勝苦笑，忍住腰間不斷扭轉的力道，拍拍亞紀的手。

“不過如果戲份不多的話，我們可以客串一下。”

“也行，那主角我會尋找別的人選。”

曼斯把雪茄按滅在煙灰缸里，站起身來摸摸亞紀的頭。

“走吧諸位，我們該去看婚禮的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