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油料么?”
陸純咬了咬牙:“油料我來想辦法,你們只管做好物資分配。”
議事廳內所有人的情緒都振奮起來,一時間目光齊齊看向陸純,或許,或許這次他們真的能活下來。
孫伏枷想問些什么,但終究還是壓了下去,并說可以為陸純做保。
事實上,在說完之后,陸純也挺后悔的,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若是臨原縣真的沒了,自己也便成了“喪家之犬”。
更何況,作為在冊異士,面對如此大禍,本就是要相應朝廷征召的。
陸純此時正一臉苦逼的掐算著自己這邊到底要準備多少物資,人前話已經說出去了,不行也得行。
古人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當真不是虛言,單是海量的油料就讓陸純愁的腦袋發脹。
直接去加油站肯定買不了這么多,好在陸純也是有產業的人,聯系齊詩涵通過她的關系采購了油料。
更是動員齊詩涵手下的員工,弄到了許多的液化氣罐。
此時,城上的兵士不斷往下丟柴火、潑油料,但效果并不好,這些凍尸竟然憑數量將一個個起火點壓滅了。
陸純拉過找到李玄朗,一番策劃后,開始改變策略,麻繩捆綁,層層堆垛,然后潑上火油,很快一個兩米多高的巨大火球便出現了。
有九境武者一腳將柴垛踹下,很快城下開始有熊熊烈火,這一片的凍尸也迅速被燒掉一大片。
漂亮的戰果讓周邊一陣喝彩,然后其他人也開始有樣學樣,在大火球的加持下,城下的凍尸被生生燒掉一截。
回到議事廳,縣尊在忙,有官員進進出出的給他匯報各處的戰況,并且統籌規劃物資。
“怎么樣,穩得住嗎?”
縣尊苦澀的搖頭:“一天一夜,城內柴火已經消耗大半,你知道城外的凍尸才死了多少嗎?”
陸純搖搖頭,表示并不知道。
“僅有三千余,照這個趨勢,最多還能擋他們兩天,兩天后城內這十幾萬百姓也得跟著變成凍尸。”
“決不能讓他們沖進來,有城墻阻攔我們還有一戰之力,如果凍尸破城,那就不用打了,實力差距太大。”
陸純和孫伏枷都是實力驚人之輩,但人力有窮盡,這種連綿不盡的凍尸,哪怕以他們的實力也很難沖出去,唯一的結果就是被凍尸層層圍住,最終堆死在這里。
一個白天的廝殺已經把之前攢的那點心勁兒用的差不多了,現在的李玄朗不止愁物資,還愁士氣,旁人眼里這家伙從來都是底氣十足,也就是陸純這里能倒倒苦水。
畢竟孫伏枷也算是李玄朗半個師父,論起來也是陸純半個師兄,之前這一位私下里沒少向孫伏枷請教過異術。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拆房子吧,先拆北城西城,再拆東城南城,門窗房梁還能撐一撐,人的話集中管理,應該能再撐個三四天。”
“求助呢,臨原縣好歹也是北疆門戶,朝廷真就不管了?”
一說這個,李玄朗臉上更苦了:“管?怎么管?南邊是綿延數千里的寒松野林,大軍根本不可能派過來。”
“這臨原縣就是一個發配犯人之地,朝廷怎么可能會下大力氣?”
“這么說我們死定了?”
“理論上說是的,萬一我死在這里,能不能拜托陸兄弟你往翼渺府給我家里托個話,我李某從軍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家私細軟,能不能幫我捎過去,到時候兄弟你自取三成………”
說著說著怎么還托上孤了,陸純才沒興趣發死人財,拉著他就往外走。
“你那破爛還是留著自己用吧,走,帶你去看點好東西。”
兩人來到異士府,只見一溜鐵桶整整齊齊的擺在那里,不少的衙役正在那里搬往城墻各處。
“這些是?”
“油料,還有一些是更厲害的東西,只不過沒在這里。”
再來到此時的城墻上,伴隨著漫天的油氣,帶火的箭矢射下。
轟!
城下瞬間出現數十米的火龍。
大片的凍尸身上燃起熊熊的烈火,一會功夫便燒成了一片片黑灰,城下的積雪也被燒化成水。
李玄朗呆住了,城頭上的兵士也呆住了。
良久,城墻上爆發出震天的呼喊:“陸異士神威!”
“怎么樣,有信心了嗎?”
陸純拍了下呆愣的李玄朗。
“有了,信心十足,剛才那個東西,再來幾千個,我直接出城燒穿凍尸老巢。”
“想什么呢,你以為那是你家地里的菜啊,想要多少有多少,做一個出來很費勁的。”
除了教士兵們怎么用扔油桶,陸純還教會了他們怎么做簡易汽油彈,玻璃瓶沒有,陶瓷瓦罐還是不缺的,為了提供足夠的武德,官員們甚至把自己家里的瓷器都捐了出來。
弓箭手和弩手現在射出的箭矢已經全部改造成火箭,為了防止被兵煞陰氣撲滅,遠程火力已經被集中使用,一次覆蓋數十平方米,壓制效果倒也不錯。
孫伏枷此時也上了城墻坐鎮,實在是由不得陸純不小心,畢竟液化氣罐威力太大,遠遠的扔出去,然后緊跟著一道八境武者發出的箭矢。
轟的一聲震天巨響!
發出空氣爆鳴!
而據測算,一公斤液化石油氣完全燃燒,約等于十公斤TNT炸藥的威力
家用液化氣罐瓶一般是十升裝,約十五公斤,約等于一百五十公斤TNT炸藥的威力。
而一顆手雷含有TNT炸藥約五十克,一旦爆炸能釋放出相當于約三千顆手雷的爆炸威力!
當然,這也是理想情況下,只是理論依據,事實上稍有出入,但并不算大。
此時,城下密密麻麻的凍尸在那爆炸沖擊下直接化為骨骸碎片,很快被燒的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層。
為了節省資源,城上開始間歇性放火,每次凍尸湊到百十頭才會放一次火,節奏開始不緊不慢起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被凍風吹得麻木的臉上也第一次出現笑容,他們見到活下去的希望。
再次回到議事廳,眾人臉上多了不少笑意,看到陸純都會下意識的側身讓路以示尊敬。
看到陸純坐下,李玄朗這個六境武者竟然主動遞上一盞茶水,這在以前可沒有這么好的待遇,拍著陸純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樣子。
難得享受如此高規格的待遇,陸純也并沒有驕傲的神色,對此他也不在意,看向在書案前寫寫畫畫的縣尊,問道:“怎么樣,這兩天戰果如何?”
“城下的凍尸已經被燒散了,現在每日能燒掉幾千乃至于萬余凍尸,如此下去,這次凍尸之亂有很大的機會度過去。”
“很大的機會?”陸純聽出了其中的意味,放下茶盞:“還有其他麻煩?”
這時,孫伏枷神情凝重,插嘴道:“你在這圍城的凍尸中可曾見到武者?”
陸純想了想,還真沒有。
凍尸中最大的麻煩就是體型巨大的牛馬和各種各樣的野獸,武者則是一個也沒有看到。
見到陸純搖頭,李玄朗繼續:“我查過臨原的縣志,按照這次凍尸的規模,周邊鄉鎮很可能已經完了。”
“臨原縣地處偏寒,民風彪悍,又守著寒松野林,多有武者獵戶,這些地方的武者數量至少在百人以上,怎么可能沒有武者,他們去哪了?”
“更何況,千年前那埋骨冰原戰場上扔下的尸骨,里面就不知有多少武者。”
陸純瞬間明白了李玄朗的意思:“凍尸不是單打獨斗,還有更厲害的沒有出現?”
“嗯,我估計咱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李玄朗的烏鴉嘴不是一般的靈,兩人聊過沒多久便有兵士過來稟報,外面有了新情況。
兩人來到城頭,放眼看去,又是一層層密密麻麻的凍尸,與之前看見活人就發瘋的凍尸不同,這次的凍尸在城外幾百米便停下了腳步。
不越雷池一步,哪怕很多凍尸面上的表情已近乎癲狂,依然死死的停在那里不再前進。
同樣是數萬凍尸,城下這批凍尸給人的絕望更加強烈,陰涼的氣息瞬間便蔓延過來。
城內有士兵驚恐的發現,關在籠子里用來測試陰氣的家禽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后跪伏于某個方向。
更遠處的一個冰丘上,士兵們竟然看到密密麻麻拿著武器的凍尸,相比于空手的凍尸,這些手里拿著兵器的凍尸體型更高大,身披鎧甲,肌肉看起來也粗壯了很多,很明顯不是一般角色。
李玄朗彎弓搭箭,一只箭矢跨過千米,直直射向冰丘上的一具凍尸,鷹目異術之下,他竟然看到對方做出了一個格擋的姿勢。
雖然沒有攔住,但也足以看出對方的武道根底。
“九境武者!”
李玄朗面色陰沉。
以冰丘為圓心,周邊密密麻麻站著的持械凍尸足有數千,如果這都是九境,該如何應對?
目前臨原縣城中所有在冊的武者不過數百人,大部分都是九境,這是十倍的差距!
透過層層的凍尸,陸純隱約看見有更精悍的凍尸在尸群里快速穿梭,低端戰力還好,可以用人數去堆,高端戰力怎么解決?
武道修為高一寸就能高出天去,一大堆的八境甚至七境的凍尸誰去應付。
這類凍尸只怕略一借力就可以殺上城頭,如果讓他們沖進人群,有多少人都不夠這些凍尸殺的。
很明顯,臨原縣城的高端戰力遠遠遜色于城外的凍尸。
正當眾人心驚之時,一只龐然巨箭攜著驚天的氣勢直奔城樓而來,發出風吼嘶鳴,目標正是剛剛射箭的李玄朗。
心血來潮,李玄朗瞬間反應,手中蛟筋大弓連續拉弓三次,弓弦在箭矢上扭轉成旋,然后猛然松手。
箭矢如鉆,向著危險的來源迎去,第一只箭瞬間被擊成粉碎,第二只箭好點,堅持了一息后消失不見,之后巨箭勢如破竹,直接將第三箭蹦飛直直沖著李玄朗胸口而來。
此時李玄朗已避無可避,身上武道氣血顯現,乃是一只插翅天狼。
城頭上能洞悉這驚人變化的不超過三人,孫伏枷一個,陸純算一個,哪怕縣丞縣尉這種武道七境都來不及反應。
千鈞一發之時,孫伏枷手中紫龍獅炎凝聚,化作狻猊龍爪,運爪成拳直挺挺砸在巨箭之上。
“轟!”
帶著磅礴的巨力,巨箭終于被砸到地面,城墻青磚爆裂,直接穿透入地,龐大氣息四溢,周圍之人不自覺的連連后退。
數千米外的冰原上,騎著巨虎的凍尸手中白骨巨弓開始虛化,如流水般竟慢慢融入了他高大的身軀。
陸純下了城墻,拾起地上的骨箭撿回,仔細觀摩,潔白如玉,入手沉重,六七米多長的骨箭足有海碗粗細,竟然比同體積的精鐵還要重一些。
冰冷的氣息不斷外溢,一些肉身比較弱的官員不由的打起了哆嗦。
而孫伏枷看向那箭矢時,則是臉色鐵青,拳頭有些顫抖,嘆道:“尸類成就的異妖,果然不好對付!”
“怎么樣,不知您有什么發現?”
看到孫伏枷都接得這樣艱難,李玄朗心中后怕,在謝過孫伏枷后,上前一起觀摩起骨箭。
孫伏枷在一旁神情凝重道:“實力極強,不比我差,想要射出這么重的箭,沒有五境以上實力是不行的,甚至我都懷疑那尸妖可以匹敵四境!”
陸純想起了那凍尸龐大如小山一般的體型,現在又有遠程攻擊,且殺傷力巨大,城外的凍尸并沒有進攻的意思,這幾天交手眾人也算有了經驗,知道他們在等。
白日里凍尸并不活躍,此時他們的實力受到限制,真正的麻煩恐怕就在今夜了。
“怎么辦?”
剛進議事廳,縣尊便急的來回跳腳,要不是凍尸不接受投降,他怕是直接投降的心思都有了。
一個月才幾兩的俸祿,玩什么命啊!
“之前的圍城只是他們的試探,現在才是正餐,當務之急還是要彌補戰力上的差距。”
李玄朗冷靜的看向眾人,眾人又把期待的目光看向陸純。
陸純揉揉腦門,只感覺自己的小金庫傷得厲害。
算了,錢是王八蛋,不夠還能賺!
不過,僅讓陸純自己一個人付出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