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霧黎收到姜先生的消息后，立刻前往消息所說的地方。

繞繞彎彎一大圈，她找到了正確的一號樓。她乘坐電梯直達七樓，順利找到了701的房間。

她伸手敲門，敲響了寂靜的樓道，也敲響了房門主人那顆孤獨的心。

姜熠啟可以開門，但與一個陌生女人面談有點困難，可能是因為長期沒有與人溝通，逐漸失去了與人交流的能力。

即使見面能說什么話？互相觀看兩人的容貌，了解基本情況，簡單尬聊之后趕走對方。

還是說……

現在就直接拒之門外。

屋內的沉默與屋外的喊叫形成鮮明反差。

他的沉默換來的是一次次的奇葩疑問。

“喂，有人在家嗎？”

“姜熠啟在家嗎？姜先生，我是姚霧黎，請你開門一下，我想見你一面。”

“有人嗎？沒有人的話，我就走了……”

姚霧黎喊得嗓子都冒煙了，硬是沒有搭理她。

這一天下來，她連一瓶水都沒喝，喉嚨很干燥。她的聲線本身就偏低沉，光聽聲音就像男孩子。

姚霧黎打開手機，準備發消息給姜熠啟。

對話框彈出了一個消息。

“面試開始了。”

她秒回他一個問號表情包并附上一段話：“我在門外，你快開門讓我進去。”

沒有真正理解那句話的含義，自己的那一條消息發完后，她立刻后悔，撤回也無濟于事。

對話框又彈出一個新的消息。

“一分鐘回答，自我介紹。”

這是第一個面試問題。

她沒有照做，而是跑題性的回答：“在門口嗎？我怕你聽不到。”

屋里的姜熠啟把她的一字不落都聽完了。

面試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影響著是否能被入職。

說實話，她的第一印象很糟糕，儼然就是不把這份工作當回事兒。

“你好，我是姚霧黎，我的相關情況在簡歷都有所說明，我就長話短說吧，我來此處，是因為想在你這里找一份工作，我最大的優點是適應能力很強，能不斷更新自己的學習狀態，呃……還有……還有就是我已經一個月沒有工作，有些事情可能會得不夠好，請見諒。”姚霧黎用大拇指摁住語音鍵，聲音略微嗓啞的說了大概一分鐘的語音，說得差不多之后，她發送了一條語音消息給她。

陶逸鏡沒有點開語音聽，同樣的話沒有必要再聽兩遍，除非閑得沒事干才聽。

她那沒頭腦的講話方式，沒有突出重點，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令他感到反感，

“一分鐘回答，為什么來這里工作？”他發出面試的第二個問題。

“賺錢。”她脫口而出。

第三個面試問題緊跟其后：“一分鐘回答，你能勝任這份工作？”

“我可以試試，要不我們當面聊聊吧。”她不假思索道。

姜熠啟對她的回答有點不滿意，他不清楚她的真實想法，冒然與她見面是一種無形風險。讓她帶著失望離去，無疑又是一種隱形風險。

“給你最后的一分鐘思考時間，如果你覺得不適合這份工作，那么請你立即離開。如果你想入職，那么自己想辦法打開門。”他決定給她最后一次機會，試探她的反應力。

每一個問題給她一分鐘的思考，不短不長的六十秒，前三十秒是思考堅持的意義，后三十秒是思考放棄的結果。

就看她是如何看待這些問題，認真也好，粗心也罷，反正都是無聊說辭而已。

回想起最開始的交流，姜熠啟對她那些不著邊際的回答感到奇怪，并非標準答案，卻說出了身為一個打工人的部分心聲。

她到底經歷什么，才會說出那些無畏的話。

姚霧黎花了三十秒的時間，認真閱讀那段話，她總結道：“真是一個奇葩的面試。”

門都沒有進去，人都沒有見到，就讓她空手而歸，未免太草率了。

“開門這種事情太容易了，我可以直接撬鎖，又或者大力撞門。”姚霧黎活動自己筋骨，頗有一股打陣仗的架勢。

陶逸鏡通過監控觀察門外的情況，他看到那個不帶腦女人的動作，誤以為她真的要撞門，他趕緊發一條消息給她：“禁止撞門。”

門外，姚霧黎感受到手機震動，查收了他的消息，打字回之：“你聽到我說話，為什么就是不肯開門見我？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撞門的。”

陶逸鏡看到消息后，暗自松了一口氣，回復消息給她：“你……”

打字到一半，門外又響起了她的聲音。

“我帶了好吃的泡芙，它吃起來又香又甜，你要不要吃一個？我保證你會喜歡它。”姚霧黎拿出那一袋泡芙，在門板面前晃悠，試圖誘惑屋里人主動開門。

陶逸鏡看到這一幕，有所動容，他心想：“好久沒有吃甜食了，我有點想吃。但是開門后，她不給我吃該怎么辦？”

“就算我沒有得到工作，但我想要和你做朋友，一個普通的好朋友。”姚霧黎認真的說。

能說出這番話是因為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缺乏安全感，謹慎小心。

如果入職了，她一定會努力照顧好他。

姜熠啟轉動輪椅到玄關，琢磨著她所說的話。

他從未結交過異性朋友，門外的女人單子倒是挺大的，這種無厘頭的話都敢說出來。

在他心里，他唯一的好朋友是陶逸鏡。

他總覺得，那女人和陶逸鏡相同點很多，雖然總愛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付諸行動卻很實在。

“姑且相信那個笨女人，但愿那家伙推薦的人能靠譜一點。”姜熠啟來到門前，伸手轉動門把鎖。

他心中有一種特別的念想，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一定會是許久未見的人。

心情復雜姚霧黎一屁股坐在樓層向上的臺階上，邊吃蜂蜜面包，邊緊盯著門。

她正打算吃完這一袋蜂蜜面包就打道回府。

門毫無預兆被打開，一只白凈的手推開門板，姚霧黎微微驚訝的張開嘴：“這是什么情況？他開門了！”

姜熠啟剛開始發現門外空蕩蕩，聽到她的講話聲，他的視線轉移到右邊，她坐在臟兮兮的臺階上，津津有味的吃著泡芙到一半，她看到他時，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姚霧黎？”姜熠啟輕聲道。

姚霧黎連忙站起身，離開臺階，來到他面前，禮貌性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姜熠啟先生！”

她看清了他的長相，他坐在輪椅上，猶如半生不死的花朵被放入一個普通的花瓶上。

濃密烏黑的頭發，暗淡無光的黑眼眸，蒼白的臉頰，瘦削的下巴，左手放在輪椅扶手上，右手放在雙腿上，雙腿行動不便，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身著灰色休閑服的他安靜的打量眼前之人，心里點評：沒有什么亮眼的地方，無非就是一個腦子直的人。

“你，跟我進來吧。”姜熠啟點頭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