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校長！”阿爾文說。

“校長好！”路明非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們好啊，”昂熱微笑舉杯。這老家伙顯然很會享受生活，音響里放著婉轉的詠嘆調，本該插著一支可樂的插槽里居然是支冰酒，頭頂的天窗敞開，裊裊的雪茄輕煙飛騰而上，“暑假過的怎么樣，我的學生們。”

“很好！”路明非立刻擺出奉承嘴臉，“我現在全身充滿了干勁！”

“不怎么樣。”阿爾文說話實說。

“沒事，出去兜個風嗎？”昂熱又按了按喇叭。

“校長你這樣好像街邊釣美女的不良少年。”阿爾文忍不住吐槽。

“是嗎，那我真希望有美女能坐上上我的車。”昂熱笑笑。

“所以校長，任務內容是什么？”路明非問。

“上車，先生們，帶你們去見一個我的老朋友?！?

——

“啊啊啊啊??！校長能不能慢一點！”路明非嚎叫著死死按著扶手。

阿爾文臉色如常但內心驚濤駭浪，其實就是有些反胃了。

這條危險的鯊魚吼叫著在街上橫沖直撞，也不管正在變色的紅綠燈，直插入車流中，后面的幾輛車被逼得緊急剎車，橫七豎八地把整個路口堵死了。

“嗨嗨嗨嗨！”路明非連安全帶都沒來得及系上，只能玩命地抓住扶手，被汽車雜志推崇備至的“推背感”此刻簡直是種折磨，仿佛一股巨力把他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昂熱甚至還頗為得意地將杯中的冰酒一飲而盡。開快車對這家伙來說似乎是家常便飯。

等等？冰酒？喂喂不對吧？冰酒是不該出現在這個場合的吧？時速已經到了120公里，而開車的老家伙手拿一只高腳杯？太刺激了吧？路明非腦袋嗡的一聲。

“校長你這是酒駕！”阿爾文忍不了了。

“酒駕算什么？”昂熱爽快地大笑，“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校長你這樣開車小心扣分吊銷駕照！”路明非終于系好了安全帶。

“扣分？那也得有分才能扣?。　卑簾岬靡獾匦Α?

“什么！校長你連駕照都沒有！”阿爾文又忍不了了“你這是危險駕駛！”

他們必須扯著嗓子喊話，否則

“你覺得他們會為一個一百三十多歲的老頭續駕照嗎？”昂熱說，“我學開車的時候還沒有駕照這回事，那是1899年……嗯，對，1899年，而汽車是1885年才發明的新玩具，還沒有馬車跑得快，沒有福特沒有通用，什么交通規則都沒有！”

“校長你無證駕駛了一百多年！”阿爾文感覺天塌了，剛剛他都以為要撞上了，間隙只有那么一點，好像兩個日本武士對刀，快刀在空中對閃而過，“我還年輕，不想死于車禍！”

真搞笑，卡塞爾最精英的男人全在這里了，即使來一條龍王也只能等著被切成生龍片，結果被一輛汽車團滅了，這簡間接說明了汽車的實力遠遠超于龍王。

“你說得對！你還年輕，可我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

“那你也不能拉我當墊背的！”阿爾文吼道。

“那個......就我們兩個嗎？楚子航和夏彌去哪兒了？”路明非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問題要問。

“諾瑪安排了其他任務給楚子航。他現在正帶夏彌在芝加哥城里游覽，順便給她做新生入學前的輔導。通常這個工作是交給教授的，不過既然有額外的七天時間，就要好好利用?！卑簾峤忉尩?。

“所以我們就被你拉來當苦力嗎！”阿爾文問。

“什么叫苦力，能與校長共同執行任務，不知是多少學生夢寐以求的事！”昂熱這話一點沒吹，也就車上的這兩個貨經常見到校長，楚子航愷撒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天哪，比起這個我覺得還是我的暑假更美好?！卑栁拈]上雙眼，這樣會讓他舒服一些。

“先生們，注意我們現在的位置，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卑簾釗P了揚手。

賓夕法尼亞路，這是一條隱藏在鬧市區中的小路，兩側是摩天大廈高聳的灰墻。這些大廈建于芝加哥最奢華的大都會時代，20世紀50年代。天長日久，石灰巖表面已經剝落，透著破落貴族的蕭索。陽光完全被高樓大廈遮擋，細長的街道上透著一絲涼意。道路盡頭矗立著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聳的墻壁上沒有任何窗戶，只有接近頂部一排大型排風扇在緩緩轉動。

芝加哥市政歌劇院，這里曾是名流攢聚的地方，60年前每個夜晚這里都云集著豪車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禮的紳士們挎著年輕的女伴來這里欣賞高雅音樂，侍者高聲念誦貴客的名字。

但可惜這里已經落沒了，被新時代的潮流沖刷，剩下了斑駁的墻壁。

“我們來這兒干嘛？演戲劇嗎？”阿爾文這才睜開眼，打量著四周。

“目的地不在這兒，先下車?！卑簾嵴f完打開車門。

阿爾文和路明非也跟著下車，但他們不認路，所以只能等著昂熱帶路。

“記住，跟著我走，話別亂說?！卑簾岽魃夏R，走在最前面。

后面兩人立刻心領神會，挺直腰板，拿出卡塞爾精英的氣勢來，絕對不給校長丟面子。

昂熱雙手抄在口袋里，哼著什么詠嘆調，穿過市政歌劇院的貴賓通道。這條狹長走廊的兩側都是名畫，從梵高、莫奈到魯本斯。猩紅色的天頂、墻壁和地面，陽光照上去，流淌著介乎鮮血和玫瑰之間的華麗色彩。

前方是一扇厚重的木質大門，左右刻著飛翔巨龍的雕刻，相當的氣派。

昂熱輕輕推開大門，厚重的大門被他輕而易舉地推動。

阿爾文和路明非都屏住了呼吸，伸著腦袋朝門里張望，試圖看清里面的情況。

但昂熱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站在原地不動，像是在等待主人的邀請。

一個矮小的人影投射在地上，佝僂著背，拄著拐杖。昂熱低頭看著那個人影，沉默了許久。

“歡迎歡迎，擊殺了青銅與火之王的英雄。”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像是闊別了許久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