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橋南，你還挺身殘志堅。”葉棠拉開公寓門，瞧見厲橋南站在門口，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垂下眼皮將他從頭到腳端相一遍。

厲橋南單手扶著門框，有意忽略她眼底的寒涼，左右探了下頭，似乎在打量葉棠的住所。

小單間一眼能望到底，屋里算不上整潔，因為東西少的緣故，看上去也不太亂。

“收拾東西，跟我走。”厲橋南并不理會葉棠的譏諷，徑直走進去打開葉棠的衣柜。

“你不是瘸子？”葉棠目光緊盯著厲橋南健步如飛的腿，一時沒注意到他抄家似的檢閱。

厲橋南聞言回頭，哂笑一聲，“怎么，你更想嫁給瘸子？”

“……”葉棠赧然一笑，臉頰微粉。

“你還會害羞？”厲橋南站在陰影里，瞧見燈光下葉棠臉上自然的紅暈，像一朵清晨剛開的小野花。

葉棠抿著唇搖搖頭，下一秒小嘴像淬了毒，“老人言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很多。”

“什么意思？”厲橋南關上衣柜門，側目擰眉，凝視燈下皮膚白到發光的葉棠。

葉棠笑彎了眼，往前走了兩步到厲橋南跟前，歪頭看了他兩秒，開口揶揄道：“我以為你傷到了特殊部位。”

“你一天不作死，就活不起了是嗎？”厲橋南抬手捏住葉棠的喉嚨，“咚”的一聲，把人抵在暖白色衣柜門上。

“咳咳。”葉棠扣住厲橋南青筋暴起的手腕，肆意感受他脈搏的跳動，溫暖又熱血，葉棠笑的張揚，好似就算下一秒入黃泉也此生無憾一般。

察覺她沒反抗，厲橋南心口微滯，除了那張討人嫌的破嘴，葉棠今日身體反應與昨日判若兩人。

怎么會？

難道是誤判？

厲橋南松了力道，放開葉棠。

葉棠頓時捂著喉嚨與胸口，蹲下來窩在柜門旁劇烈咳嗽起來。

半晌，厲橋南耳畔傳來一絲啜泣。

厲橋南聞聲低頭，瞧見葉棠窄瘦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應該是在哭泣。

他單手扶額，半垂著眸子思忖一瞬，單膝點地緩緩蹲下來，平淡道：“你哭什么？”

“我哪里哭了？”葉棠揚起掛滿淚水的小臉，像一只剛學會捕食的小老虎，咬著比自己身體大幾倍的獵物不松口，“就知道欺負我。”

厲橋南聞言，臉色一沉，眉頭皺的老高，緊咬著后槽牙忍了又忍，才勉強安慰道：“別哭了，外公讓我接你回去住。”

話音剛落，葉棠哭的更大聲了。

而厲橋南這邊，即使想安慰，奈何技能為零，外加耐心告罄，起身抬手捋了下頭發，煩躁踢開腳邊矮幾，“別哭了，煩死了。”

“哐啷”一聲，幾面零散物品極盡散落，“叮鈴哐啷”好一陣才恢復寧靜。

兩人一起出公寓大門時，天已經黑了，凌晨臺風過境，破舊的公寓院落因無人打掃，依舊滿地狼藉。

厲橋南踮著腳淌過一攤污泥，錚亮的鞋面瞬間染上污跡，眉頭一皺回頭看落后兩步遠的葉棠，正大大方方一腳踩進泥里。

“嘖，”厲橋南站在原地，臉色焦躁不安，目光緊盯著鞋面上少許黑泥，恨不能馬上脫掉鞋子扔出去。

“走啊。”葉棠沉浸在自我的小九九里，沒有察覺到眼前厲少爺的燥郁不安。

自顧自拎著行李箱往前走。

走出兩米遠，葉棠才發現厲橋南沒跟上來，扔下行李箱往回走，“厲少爺怎么個事兒？到底走不走。”

“走不了。”厲橋南甚至沒抬頭看葉棠一眼。

葉棠這才意識到厲橋南可能有潔癖，暗自笑笑，故意道：“喲，厲少爺潔癖病又犯了，要不你把鞋脫了我背你過去？”

“……”厲橋南聞言，居然有一瞬的起心動念。

只是念及兩人身量確實懸殊，才冷哼一聲扼殺葉棠的調侃，以及自己略顯愚蠢的想法。

厲橋南這才注意到，以前葉棠特別喜歡穿裙子，而眼前的葉棠無論是昨日，還是今天總是一身沉悶的黑色長褲套裝，衣柜里更是。

假如能夠貼近葉棠的身體，或許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想到這里，厲橋南突然感到耳尖滾燙。

轉頭，掩面輕咳一聲，厲橋南張口吩咐葉棠，“讓司機備一雙拖鞋。”

話音落地，不加停頓，“兩雙。”

說完，抬腳越過葉棠，自顧自朝停車場走去。

“唉，不是……”葉棠孤零零被丟下，瞬時有種掉進漩渦什么也抓不住的無助感。

黑色邁巴赫啟動，坑洼的地面遺留下兩雙鞋，一雙黑色男士手工高定皮鞋，一雙女士黑色樂福鞋。

黑色邁巴赫里，厲橋南和葉棠分別坐在后排兩端，司機偷瞄了一下后視鏡，瞧見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條銀河系。

厲橋南雙手抱臂，仰頭靠在真皮椅背上閉目養神，腦海里不住回顧這兩天與葉棠會面的場景。

如果說昨天是一場海上風暴，那今日葉棠除了言語上的乖張，行為上大為收斂。

她在試圖掩蓋什么？

座椅另一端，葉棠側目看向窗外，黑茶色大眼睛亮晶晶的，瞳孔里不斷滾動著街景，一切都是那樣新鮮。

或許……

葉棠憧憬著未來，嘴角漸漸上揚。

邁巴赫緩緩在山頂聯排別墅前停下。

一個嬌俏少女蹦蹦跳跳迎了出來，用力拉開厲橋南一側車門，撲進厲橋南懷里撒嬌，“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我還以為再見面又要等好久。”

“小姑姑，你回來了。”趁小姑娘停頓間隙，葉棠大方抬手朝她打招呼。

“葉棠？”被喚做小姑姑的小姑娘猛然抬頭，差點磕著厲橋南的下頜。

眼睛頓時瞪的像銅鈴，張大嘴巴能塞下一顆雞蛋，看完還不自信的揉了揉眼睛，垂眸質問厲橋南：“是我眼花，還是你轉性了，葉棠不是死了嗎？”

說著，抬起眼皮又看了看邁巴赫后座另一側的葉棠，復又再次質問厲橋南，“你的車居然肯載女人，而且她還是葉棠？”

“厲冉冉，你問題太多了，”厲橋南給了小姑娘一記爆栗，順手推開她下車，“回去做功課。”

“喂，你有沒有搞錯，”小姑娘叉腰表示不服道：“拋開年齡不說，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就這么敷衍我。”

“呵呵。”葉棠則推門下車，由于腳下拖鞋不是她的碼數，后腳踩著前腳跟，差點把自己拌倒。

幸虧厲橋南眼疾手快，一把摟住葉棠的背，毫不走心道：“小心點。”

而厲橋南松開手的瞬間，說出口的話才符合他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