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顯德殿。

“報，太子殿下，賀蘭將軍在外求見。”一名小內侍戰戰兢兢地在門口報告。

“讓他滾進來。”李承乾顯然還在憤怒中。

隨后，一名青年就從外邊走了進來，躬身向李承乾行禮：“臣，賀蘭……”

“行了，你立即出城，這樣……”

長安的夜，寂靜無聲，猶如一座鬼城，沒有任何生機。隨著春明門的緩緩打開，賀蘭楚石收起了太子親自手書的出城文書，揣到懷里，他一甩馬鞭，一騎絕塵而去，投入這浩瀚的黑夜之中。

遠處的南山，巍峨聳立，猶如一頭巨獸，正在吞噬著世間的萬物生靈。

賀蘭楚石來不及多想，他打馬順著官道向東疾馳。今晚天空只懸著一輪細小的殘月，賀蘭楚石睜大雙眼，勉強辨認著前面的道路，馬兒似乎并沒有受到夜色的影響。

翌日一大早，商州折沖府大營，一風塵仆仆的青年人從馬上滾落。兩名把守營門的衛兵立刻用手里的長矛對準了他：“此乃商州折沖府大營，爾速速離開，否則，我等要開弓放箭了。”

“速速去報崔將軍，就說東宮千牛賀蘭楚石求見。”賀蘭楚石顧不得身上的傷，對著衛兵大喊。

衛兵一聽是東宮的人，也不敢耽擱，吩咐了其他幾人看住賀蘭楚石，就匆匆往軍營里跑去。

潼關，一座小院傳來了一陣叩門聲，隨著院門被人從內被打開，一名粗麻衣的年輕人閃身進來，隨手關上了院門，又從門縫里向外瞄了半天，見并無人跟過來，才放心的隨著開門的仆人走向堂屋。

“卑下拜見殿下。”堂屋之中只有幾名侍女站立在一旁，東側的一間屋子，房門緊閉，來人對著關閉的房門，彎腰行禮。

可并沒有聽到內有人回答，來人并不敢起身，初春的季節，冷風不斷地灌進堂屋，但來人卻已經汗流浹背，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臉頰劃過。

良久，只聽屋內一慵懶的聲音傳來：“還有什么事？”

屋外的來人立即回答：“回殿下，所有活著的人，都已經回到山寨。不過程咬金好像聞到點味道，正帶著禁軍在我們山寨周圍搜山，搞不好，再過兩日，就能搜到我們的山寨了。”

“無妨，搜救搜到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東巡的隊伍，不能久滯潼關，不日將會離開繼續東巡或者返回長安。程咬金乃是陛下倚重之人，不會讓他遠離圣駕的，到那時，危機自然可解。目前，你們要做的就是偃旗息鼓，別讓程咬金發現，行了，去吧。”里面的人，說完，再不做聲。

粗布麻衣的來人，重新行禮，躬身退出堂屋，出了堂屋，又向內深施一禮，才直起腰身，轉身來到院門，從門縫又向外邊望了一會兒，確實無人，才開門走出院門。

人剛剛離開，只聽得屋內傳來一聲吩咐：“來人。”

話音剛落，從屋子的一角，柱子后面，轉出來一人：“殿下。”

“他那么多兄弟都死了，他獨留在這世上，也怪孤單寂寞的，你去幫幫他。”屋內的聲音吩咐道。

“標下領命。”聲音剛落，就閃身跳出堂屋，上了屋頂。

連綿起伏的高山，阻擋了一隊大軍的行程，為首一名黑狀圓臉漢子，騎在馬上，手持馬槊，對著群山：“這些狗奴，都跑去何處了，害的俺老程都睡不得一個好覺，等逮住他們，定要碎尸萬段。”

“將軍，我們已經搜了這么多山了。兵卒們已經疲憊異常，該歇一歇了，否則……”屈突壽欲言又止，他其實想說的是，一旦一起士兵嘩變，就不好了。

程咬金想了想，嘆了口氣：“唉，天不幫俺老程啊。吩咐下去，就地扎營，埋鍋造飯，吃飽了，今夜歇息，明早再繼續搜捕。”

程咬金說完，剛下下馬，準備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只聽得前方有一陣轟鳴之聲，聽聲音應該是一隊騎兵。

還未等程咬金開口，隊伍里就已經有人在呼喊：“敵襲，做好迎戰準備。”

所有的士兵都緊張起來，放下手里的物什，各持兵器，準備戰斗。

“警告，來者何人，不得再往前走了，否則，開弓放箭了。”

“別誤會，自己人，我們是商州折沖府的，奉命來協助程將軍的。”對面的隊伍，走出來一騎，大聲向程咬金的禁軍隊伍喊話。

程咬金急忙喝止：“可有陛下的旨意。”

來人在馬上介紹；“末將乃商州折沖府副將鄭仁善，奉某家將軍之命，前來助陣，以助程將軍早日擒得賊人。”

“給你家將軍帶個話，多謝他的好意，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商州已經有府兵在某的帳下聽令，就不用再勞煩將軍了，不送。”說完，程咬金就打馬回到臨時休息扎營的營地，不再理會眼前這群府兵。

回到答應，程咬金大喝：“屈突壽、程處默、尉遲寶林聽令。”

三名小將從身后出列，躬身領命。

“令爾等三人，帶領一隊，在營前防范，不得讓商州之軍靠前。如他們退卻，派斥候跟進，一定要咬住，弄清楚他們的去向。”程咬金扔出軍令。

三人領命而去。

大營前，商州府兵，崔仁善臉色陰沉，騎在馬上，來回踱著步，不斷地觀察大營內的情形，見不再有人出來盯著他們，回頭對著身后的一名將官喊道：“撤退，回商州。”

隊伍陣型大亂，好不容易才排頭變排尾，順著原路返回。

程咬金大營里，程處默抻著個脖子，向外張望，只見外邊煙塵四起：“乖乖，這也有五六百人了吧？”

屈突壽瞅了瞅：“俺看不止，估計能有上千人。”

尉遲寶林也跟著附和：“一千多人，應該差不多。”

“乖乖，一個折沖府才多少人，之前陛下下旨，周圍的府縣調集了不少的府兵，這又一千人，家里還要留點值守大營，那商州的折沖府，明顯超編了啊，這個商州折沖府，有貓膩啊。”程處默吧唧著嘴。

一個時辰后，斥候匆匆來報：“報三位將軍，商州折沖府兵，順著來時路，返回商州。不過在東側三十里處，臨時休息，然后就折返向著東側大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