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過后,在龍泉城舉辦的武林大會如期舉行。
各路英雄豪杰相聚于此,只為爭那武林第一的名頭,或是為揚名天下,或是為家族或門派爭光。
按照原有的計劃,夜昭和廖長寧早在五日前就來到龍泉城,提前埋伏在此。
她們這次要刺殺的目標有三個,血影閣閣主宋良安、荒野城城主齊成浩、斧頭寨寨主嚴金榮。
這三位的勢力占據東、西、南,在江湖上的名號也是響當當。如果刺殺成功,勢必會引起江湖動蕩。
不過他們的實力可不容小覷,身邊侍從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何況龍泉城城主作為武林大會的發起者,加強守衛,派人保護武林大會的參與者的安全也是應當的。
這樣一來就更難以接近這些刺殺目標,但凡有一人死,還會驚動其他人,這樣對刺殺更是不利。
但好處是人員密集,稍微造成一點恐慌就會導致人心惶惶,人員動蕩,對夜昭來說,她更樂意見到這個場面。
廖長寧把準備好的包袱藏在客棧床榻底部。里面裝有迷藥、暗器、刀具,只等今夜到來即可拿出使用。
“今日是各家門派弟子比武選拔的日子,我們不如去湊湊熱鬧?”廖長寧拍拍手,看向夜昭,“而且街上的吃食不收錢,這可是五年一遇啊,不去多可惜是吧?”
夜昭把手上的書翻過一頁:“你自己去吧,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與其在臺下看那些基本功不扎實的門派弟子比武,倒不如待在客棧靜心讀書。何況夜昭不喜熱鬧,人聲嘈雜的地方是她最不愿去的。
“哎呀!”廖長寧把夜昭手中的書抽出,“一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待在房中的人,那是病人。你又不病,出去就當陪我散散心,這也不愿嗎?我不管,反正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不去。”夜昭把書奪回來,“又不是小孩,何須我陪。”
“哎呀!就陪我去嘛?!?
小二的聲音打斷廖長寧的話:“客官,您點的吃食到了,需要我給您送進去嗎?”
夜昭看向廖長寧,廖長寧搖搖頭。
夜昭拿著匕首走到門邊,示意廖長寧開口。
“我們沒有點過吃食,你送錯了?!?
“沒錯啊。”小二看了眼門牌,“沒送錯,剛才那位客人說的就是這間房?!?
只聽對面房間的門打開:“小二,是這,是我們點的,我方才報錯了?!?
夜昭透過門縫望去,發現對面住著的客人是她們在沙霧城見到的巡捕官。
房間怕是故意報錯的,為的就是讓她們開門,想要見到她們的真面目。不過他們是怎么跟過來,又知道他們住在這的?但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待在這間客棧了。
“收拾東西,我們去看人比武?!?
“等等,比武場人滿為患,若我們執意要去,怕是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不如就在街上走走,明日再看人比武也行?!?
“可以?!?
另一旁,傅寒聲坐在凳子上,大口吃著小二送來的吃食,還不忘說:“我們對門住的好像是一位姑娘,如今這畫像貼在街上也沒人認領,不如我們直接去找對門的姑娘問問,好比什么都沒收獲強,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
“喂,一會兒哭著喊著要找人,現在讓你問你又不去問,你究竟想不想把人找回來。”傅寒聲一臉鄙夷的看著鶴求安,“你啊,我看你壓根就沒想把人找回來。我要是你,我巴不得一年四季在街上喊她的名字,貼滿她的畫像,怎么會像你這樣扭扭捏捏?!?
“我是怕打擾她們休息?!?
“放屁,你看過話本沒有,若她真是你心心念念的昭昭,但因為你的害怕、膽怯、不敢,最終沒能打開那扇門,你覺得還會有再見的可能嗎?”
“昭昭?”夜昭原本在偷聽著鶴求安和傅寒聲的對話,卻無意間聽到這個名字。她心里閃過一萬種可能,但天下怎會有這么巧的事。
失散多年的“哥哥”竟然是跟她處在對立面的巡捕官,怎么會......這不可能。
“要不去問問?”廖長寧聽到“昭昭”這兩個字也懵了,本想偷聽他們的對話摸清楚他們下一步的舉動,沒想到無意間得知他們在尋找叫昭昭的女子,怎會如此巧合遇上這種事。
叩叩叩!
話音剛落就響起了敲門聲。
鶴求安最終還是被傅寒聲說的話給繞進去了,等他清醒過后自己已經被傅寒聲拉到門前,敲打房門。
住在里邊的人沒有立即回話,鶴求安有一絲慶幸,他扯著傅寒聲,拉著傅寒聲回屋,這時身后的門突然打開。
“二位公子找我們有何事?不如進來坐坐?”
夜昭已在屋內點了迷香,只要他們敢進來,就算那些話是故意說與她們聽,想引她們現身,但只要聞了這香,便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到時無論他們再打什么鬼主意,也休想從這里離開。
傅寒聲其實是想捉弄鶴求安,才讓鶴求安敲門。誰知見到對門住的女子如此貌美,便不敢吭聲,主動退到鶴求安身后,連頭都不敢抬起。
鶴求安主動開口:“我們二位是想請問姑娘,有沒有見過此畫像上的女子,或是帶著這枚石刻掛墜的姑娘?!?
夜昭看著畫像上的這位女子不禁有些愣神,只聽廖長寧笑了聲:“見過。這畫像上的女子還有帶著石刻掛墜的姑娘我們都見過?!?
鶴求安聽到這話眼中充滿欣喜:“敢問姑娘是在何處見的,可否知道她的去處?”
“想知道?想知道的話就進來,你只要告訴我們為何要尋她,我們就告訴你們她在哪?”
“這......”鶴求安有些為難,他怕這兩位姑娘只是為了逗他才謊稱自己見過畫像上的這名女子和掛著石刻掛墜的姑娘。
“怎么,不愿嗎?不愿的話就請你們離開吧?!绷伍L寧作勢要把門關上,卻見鶴求安用手阻止門關閉。
“好,可是隨意進入......”
鶴求安還沒說完就被傅寒聲拉進去:“我兄弟他比較靦腆,我們進去說,進去說?!?
廖長寧坐在凳子上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名字?”
“鶴求安(傅寒聲)?!?
夜昭跟廖長寧面面相覷,夜昭的心跳個不停,但臉上未見多余的表情:“哪個鶴?哪個求安?”
“白鶴的鶴,懇求的求,平安的安?!?
夜昭拿起茶壺把茶倒在桌面:“寫出來?!?
鶴求安雖有疑惑,但還是用手指寫下自己的名字。
見到桌上的字,夜昭緊攥著衣襟,可她害怕這只是重名,又問:“你為什么,要找這兩位姑娘,她們對你有什么意義嗎?”
“其實這兩位姑娘是同一個人,我真正要找的姑娘名字叫昭昭,她是我的妹妹?!?
“親妹妹?”廖長寧問。
“不是,我跟她并無任何血緣關系。只是在小時候我們都被盜賊拐到丘闌國與玉簫國邊境,因為無依無靠,我們便以兄妹相稱。誰知有一天她被兩位黑衣人買走,至此以后我們便斷了聯系。
石刻掛墜是我送給她的信物,當日在沙霧城見到的那位姑娘恰好佩戴著這枚掛墜,那枚掛墜跟我送給昭昭的極像,我便猜測那位姑娘很有可能就是我要尋的人??上М斎瘴矣幸略谏?,沒來得及詢問,她便離開了。”
夜昭道:“據我所知這種石刻掛墜極為常見,就憑一個掛墜認人,未免有些可笑?!?
鶴求安立即反駁:“但我贈與她的那枚石刻掛墜與他人的不同。”他立即從懷里掏出那枚掛墜,“你看,這個地方有殘缺,是當時還未贈與她時摔壞的,她的那枚也有相同的痕跡。”
“既然如此,為何當日與她碰面不早點讓她停下,當面問清楚,而是因為有要事傍身不去過問,難道任務比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重要?”
傅寒聲出聲解釋:“姑娘你有所不知,那日任務對我們二人來說的確很重要,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況且我們還沒過問,那位姑娘就先離開了。所以我們才想盡快回去處理任務,再去尋那位姑娘,可找遍全城都沒發現那位姑娘的蹤影?!?
夜昭嗤笑一聲:“都是借口。若真是在意就去問,再說人家離開你們可以追上去,但是你們沒追。這不恰恰是對她不在意的表現?”
鶴求安聽到夜昭的話有些氣憤:“姑娘,您不是我,又怎知我對她不在意。還有,我想請問姑娘,若你是我,在那日你會如何做選擇?”
“我會扯下他的帽子問他,你是不是叫鶴求安?!?
在夜昭眼中,鶴求安會時時刻刻護著她,即使面對二選一問題,鶴求安也會毫無顧慮的選擇她。
可是眼前的這位叫鶴求安的男子,在任務和與妹妹相認之間選擇了任務,這根本就不是夜昭印象中的鶴求安。
任務怎么會比她重要?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廖長寧意識到夜昭是在生氣,她立即出聲打趣:“哎呀哎呀,大家有話慢慢說,何必因此動怒呢?喝茶喝茶?!?
“誰在動怒?”夜昭跟鶴求安同時說道:“我只是在對這位公子(姑娘)講理,何來動怒一說?!?
說完,兩人同時朝一側轉去。
廖長寧和傅寒聲見狀都不知如何反駁,只好低著頭用手擋著臉尬尷笑了幾聲。
不愧是曾經在一起生活過的,看來這下是真找對人了。廖長寧心想。
“寒聲,我們走。”鶴求安真是一刻也不想與眼前這位女子待在一塊,貶低他對昭昭的情誼也就算了,說好的見過那位女子的畫像的事拖到現在還未說。
看來他猜得沒錯,這兩位姑娘只是想逗逗他,其實心里什么都不知道。
“要走就快走,還站在這干什么?!币拐旬斎灰膊粦T著鶴求安,他才不是她要找的人,想走就走,她才不攔著。
“哼!”鶴求安扯著傅寒聲的衣領,拉著傅寒聲奪門而出,絲毫沒有半分懈怠。
等他們走后,廖長寧才開口:“為何要賭氣,他不是你找尋多年的哥哥嗎?”她第一次見夜昭跟別人置氣,而且這人還不是外人,是夜昭心心念念的鶴求安。
因為一時置氣導致二人無法相認,還都不肯低頭認錯。照這樣子下去,怕是一輩子都不能相認。
不過話又說回來,夜昭一直說鶴求安聰明、善良、武功又高強且外貌出眾??上Я伍L寧看到的只有外貌出眾,根本看不出鶴求安有一點聰明可言
剛才但凡有一丁點聰明,就能聽出夜昭的弦外之音,何必搞成現在這個局面。
“他?他才不配?!币拐堰€是不肯承認鶴求安是鶴求安。
廖長寧湊近夜昭耳邊:“你就承認吧,你其實是因為在意鶴求安沒有立刻選擇你才賭氣說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一位對吧?還有,若是不在意,你不會偷偷用針把迷香熄滅不是嗎?”
“隨你怎么說?!?
與此同時,對面房間的鶴求安對夜昭的想法也是如此。
他不明白,那位姑娘都從未經歷過、從未了解過他對昭昭的感情,卻還能批評他做的不對。
若他知道當日那位姑娘就是昭昭,他怎么可能——不對,這件事本就與她無關,為何面對他時會如此咄咄逼人。
而且這模樣跟他第一次與昭昭見面那副咄咄逼人的語氣很是相似。
鶴求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傅寒聲還在納悶鶴求安干嘛帶著他一起走,明明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可惜啊可惜,都是這傻小子害的,他抬起頭,看見鶴求安要出去:“喂,你去哪?”
鶴求安沒有回答傅寒聲,他直接來到夜昭門前再次敲門:“姑娘,方才是在下多有得罪,懇請姑娘開門,給在下賠罪的機會。”
夜昭心想著不給鶴求安開門,但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把門打開:“哦?方才不還說想走嗎?為何又突然回來了?”
“還請姑娘把那枚石刻掛墜拿出來給我比對比對?!?
“什么?”
“昭昭,你還是不愿意承認嗎?”
“你認錯人了?!?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走開。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我說的話,不記得了嗎?”
“公子,我說,你認錯人了?!币拐寻验T關上,鎮定自若的回到凳子上坐好。
廖長寧看了一眼大門,心想著:看來這鶴求安還不算傻。
“為什么?”只是廖長寧不明白,雙方既然已認出彼此,為何夜昭還不愿相認。
哦,她忘了,巡捕官和殺手,終究是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