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隱遁在這兩女人身后的黑衣男子,是壯了胥秋鳳膽的關(guān)鍵。
浮夢又好奇了,難道這人是胥夫人請來的抓鬼道士?
浮夢似笑非笑的模樣,在這黑夜月光的映襯下顯得越發(fā)陰森,胥秋鳳好不容易被壯起來的膽又縮了一半,聲音有了微微的顫抖,“殺你的不是我,如果你覺得自己是枉死,那人也已經(jīng)死了,仇也報了,該回到陰曹地府里去。”
說完,她連退兩步,站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后。
黑衣男子的面貌終于清晰的暴露在浮夢面前,浮夢與他四目相對,那一瞬間,浮夢的心中也猛然一驚,好一雙魅人的眸子,只一眼好像就會被他的注視拉向深淵。
他走向前,目光冰涼的看著浮夢,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拿出一支深邃藍(lán)的琉璃笛,浮夢一眼就看到這琉璃笛尾部的掛件十分特別……
笛聲響起,難以形容的悠揚(yáng)音色從笛中傳出。
這曲調(diào)……浮夢一怔,暗嘆不好。
胥夫人和胥秋鳳只看到在黑衣男子吹響笛子后,胥詩如便猛然倒地,一動不動,看上去的確像一個死去已久的人。
胥夫人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她平靜的看向黑衣男子,“大師,她死干凈了?”
黑衣男子沒有回答胥夫人,目光依舊落在胥詩如所在的位置,可蹊蹺的是,他的視線根本沒有看著地上的胥詩如,而是保持著先前的視線,好像胥詩如依舊站在那里一樣。
浮夢感覺到胥詩如的軀殼與自己的魂魄脫離后,回首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面前的黑衣男子,而黑衣男子也看著她。
一魂一人就這么對視許久,黑衣男子冰冷的目光終于含上了笑意,他饒有趣味的垂下眼眸,看了看地上的胥詩如,“原來是浮夢,本尊還當(dāng)是哪個作惡的小鬼呢。”
浮夢撇嘴,挑起眉峰,一臉不信的看著黑衣男子,卻只是看著他的衣服,不看他的臉,“西陵淵,你說謊的本事可不怎么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以你的能力,會看不出這身體里的是我?還硬生生把我從這身體里拉出來,你一定是想趁靈尊不在害死我。”
雖然沒見過幾次,且那幾次也在很早之前,可這男人的黑衣和靈尊是同一種地府風(fēng)格,還有特色的琉璃藍(lán)笛,還有笛子上掛著的聚魂燈,她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嘖嘖嘖……”西陵淵一臉無辜的搖著頭,魅人的雙眸直視看都不看他的浮夢,“東陵邪是你的靈尊,對本尊卻直呼名諱。小夢,本尊與東陵邪都是聚魂靈尊,平起平坐,所以你也該稱本尊一聲靈尊。”
浮夢堅決不看西陵淵的眼睛,“地府制度嚴(yán)明,我與靈尊簽訂契約,縱使你與靈尊平級也管不著我。而且——”浮夢的語氣越發(fā)不滿,“這里好像不是你的管轄范圍。”
西陵淵輕笑一聲,“老爺子還沒來管我,浮夢你倒管起本尊來?本尊跟那苦命的東陵邪不同,本尊的管轄范圍一片祥和,所有凡人該生就生,該死則死,哪像他管這亂世,忙得跟狗似的……不過也是,若不是管這亂世,去哪找那么多軀殼給你體驗(yàn)人生,小夢,你家靈尊對你真好。”
浮夢鄙視的看著西陵淵的黑衣,以此表達(dá)對這個人整體的鄙夷,“你叫閻羅王老爺子,當(dāng)心他來劈了你。”
兩個非人生物像久別重逢的老友般聊開了。
西陵淵來自幽冥地府,雖然是男子也帶有強(qiáng)烈的陰氣,而浮夢出了胥詩如的軀殼,她本就是一縷不能轉(zhuǎn)世的幽魂,陰氣自然也很重。
一旁只能看到西陵淵看不到浮夢的胥夫人和胥秋鳳神情凝重,三月的夜,的確還很寒冷,可是她們此刻感覺到的是陰森。
胥秋鳳弱弱的問胥夫人,“娘,大師在和誰說話……”
胥秋鳳已經(jīng)很努力控制說話的音量,可還是讓相談甚歡的兩非人生物想起了,此處還有兩個凡人的存在。
西陵淵回首看了胥秋鳳和胥夫人一眼,轉(zhuǎn)頭對浮夢道:“你的靈尊對你也不怎樣嘛,讓你執(zhí)行逐夢令,卻不幫你把麻煩消除。你看這兩人,都認(rèn)定你這殼子是個死人,為了證明本尊對小夢沒有惡意,我?guī)湍阆诉@兩人的記憶,如何?”
浮夢警惕的抬頭看向西陵淵,“你會這么好心?”
西陵淵用一曲笛聲回答浮夢,胥夫人和胥秋鳳在聽到這曲低聲后,眼神一滯,神情惘然,愣愣的走開,看方向應(yīng)該是回宴會廳去了。
浮夢依舊半信半疑,在她看來,每一個聚魂靈尊都陰損的很,就連東陵邪也經(jīng)常想看她的好戲,更何況一個沒事來這里溜達(dá)的西陵淵。
西陵淵一定沒按好心。
果然,兩人走開后,西陵淵又是一聲輕笑,浮夢趕緊轉(zhuǎn)開自己的目光,免得被西陵淵的雙眸引向深淵,低頭的同時聽到西陵淵輕快的聲音。
“小夢,你要用胥詩如的身份在胥府活著,我可要告訴你咯,縱然胥府不是刀山火海也堪比龍?zhí)痘⒀ǎF(xiàn)在胥秋鳳沒了懼怕你的記憶,以后你的日子一定過得很精彩。”
說罷,西陵淵掌風(fēng)一推,伴著琉璃藍(lán)笛的悠揚(yáng)曲調(diào),浮夢再次進(jìn)入了胥詩如的軀殼。
就知道他沒按好心,原來等著看好戲,浮夢用胥詩如的軀殼站起身來,她輕拍身上沾在的灰塵,這已是今日的第三套衣衫,她實(shí)在不想再換一次。
塵土拍凈,浮夢微微一笑斜睨西陵淵,不甘示弱,“也許是我自己的人生太過平庸,使得我死后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誰,有過怎樣的生活,甚至無法輪回轉(zhuǎn)世,永遠(yuǎn)游走在地府邊緣。所以當(dāng)我簽下契約,開始逐夢令,我希望讓每一次新人生都更精彩。”
不遠(yuǎn)處有依稀的腳步聲,似是往這里靠近。
西陵淵把這腳步聲聽得真切,莞爾一笑,“哦?原來小夢如此超脫,面對龍?zhí)痘⒀ú贿^用精彩人生來概括,既如此,我便滿足你。”
在他說完話的檔口,稀疏的腳步聲越發(fā)靠近,來人與他們已經(jīng)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