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啪、噼噼啪啪的聲音從不同方向傳來，大街上有了孩子們嘻鬧聲，鞭炮聲。沉寂了許久的農(nóng)村忽然熱鬧了起來，是在外工作的人帶著孩子回鄉(xiāng)下過年了

張秀燕紅著雙眼滿身疲憊的起身在灶臺前忙著。因明天就除夕了跟所有家庭一樣為了能好好過個年，一些費事的食材都要提前準備好，比如：煳肉啊，悶肘子啊、熬肉皮凍啊。

媽媽也再為過年做準備而忙碌著，爸爸則在外面掛燈籠，收拾院落，過年不僅是春節(jié)也是勞動節(jié)。因為都不用我，閑來無事就想著去秀燕家玩會兒。

白雪覆蓋的街道被一個個大紅燈籠點綴的甚是喜慶，走到一個大門口我反復(fù)確認，直到看見在院內(nèi)忙碌著的秀燕的丈夫，我才敢走進去。

秀燕家去年新蓋的房子，硫璃瓦、鋁合金門窗，新式鑄花大門圍墻，平整的小院。

看見我，她丈夫滿臉堆笑的說：“稀客啊！秀燕屋呢?！?，我也笑著說：“小樣，挺能干哪！這小院收拾的像個小別墅，真帶勁”。

“還行哈，不過照你們城市差點意思”。聽到我夸他，他得意的昂起頭。

秀燕聽到我的聲音把頭從門里探出來：“月兒，你咋來了呢？快點進來”。“聽說你家新蓋的房，我來參觀參觀，不防礙你干活吧”我開玩笑說?！皟舫稕]用的，快進來得了＂她一把將我拽了進去。

她家進門是廚房，廚房里除了鍋臺燒是農(nóng)村特色外，其余的裝修風格跟樓房沒差別，往里是客廳，然后東西臥室，客廳與西臥之間是洗澡間。房屋基礎(chǔ)起地面一米左右，加上大玻璃窗，屋里錚明瓦亮，采光是真的好。

我很吃驚的說：“你家弄得真講究啊”。

“這幾年村里家里有人住的房子都翻蓋了，就連低保、無保戶國家也給了蓋了新房，張艷家裝修更帶勁兒，啥都買高檔的”秀燕說。

說話間，秀燕的愛人也樂呵呵的進來了，秀燕的臉瞬間陰暗了下去說：“你說要過年了，我又得做飯還得收拾屋子，你不幫著干就算了，還往死造兒，還穿鞋就進來了”

。

她愛人看著我嘻皮笑臉的說：“這不崔月上咱家來了嗎，我來陪崔月嘮嗑”然后看向秀燕聲音低沉的說：“娶你干什么的，長那熊樣干什么什么不行，收拾個屋子你還抱屈＂。

我看到他的眼神，看我時柔情似水、看秀燕時目露兇光，我心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這人怎么會有兩副面孔，把最好的脾氣給了外人，卻把最壞的給了家人。

秀燕和他對視露出膽怯的眼神，怯生生的說：“你說我剛拖完地，你就踩”。

“你那熊樣就該打死你，一天天的凈*事，你是不是同學聚會看上哪個養(yǎng)漢的了，一天天可憐這個可憐那個，他媽的吃我的喝我的，你咋不可憐我”。他兇狠的罵著，然后故意跺了跺腳轉(zhuǎn)身摔門而去。雪泥混合物從鞋底脫落遇暖融化，在地上形成一大灘臟水。

她們的女兒蜷縮在角落被嚇的瑟瑟發(fā)抖，看到她爸爸走了，上來抱住媽媽哭道：“媽媽，你走吧，不要管我了，要不他回來還會打你”。

我也嚇懵了：“對不起，都怨我，我不來的話你倆就不會吵架了”。

秀燕苦笑的說：“跟你沒關(guān)系，我們昨晚打一宿了，我要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去死了，活的沒盼頭”。

娘倆抱一起痛哭。

我胡亂的安慰道：“你看你家過的多好啊，可別想死，攢這么多給別人倒地方，等孩子大了結(jié)婚了，管著他點就好了”。

孩子哭咧咧的說：“我可不想結(jié)婚，要不就不生孩子，要不然到時候想跑都別想”。

我實在不咋會說話，我后悔、自責，這種壓抑的氣氛讓我透不過氣，我安慰勸導(dǎo)幾句就趕緊離開了。

本來想著尋開心，找點樂，沒想到給我整郁悶了。不想回家，找張艷去。

沿著秀燕家往西隔五六家就到了張艷家，張艷家的房子是沿街蓋的，房后窗戶到道邊兩米左右距離直接建成小花園，現(xiàn)在是被白雪覆蓋，房屋基礎(chǔ)方石堆砌有八九十厘米高，上面焊接的鑄花柵欄擋墻上掛滿了節(jié)日霓虹燈，氣派的鑄花大門在房屋東側(cè)有四五米寬，上面掛著旋轉(zhuǎn)七彩LED燈籠。。

我剛走到大門口，張艷就迎了出來。我很奇怪問：“你怎么知道我來了”。她說我神機妙算，然后笑著解釋說自己正在擦后窗玻璃呢，說老遠就看你往這走啦。

我跟著她進了院，院內(nèi)左右、前方全是彩剛倉庫，農(nóng)機車輛，機械，大型玉米收割機，玉米脫粒機，鏟車…裝滿所倉庫，還有裝不下的散落在院子名個角落。

房屋前面兩三米寬的晾臺裝上了陽光房，上了幾步臺階通過陽光房進了屋，進門客廳，然后東西兩臥，往后廚房、洗澡間、雜物間。

如秀燕所說，張艷家的家電、裝修風格、大型綠植真的是相當豪華。我羨慕的說：“大家大戶啊，你家可真漂亮”。

“謬贊了，你這幾年沒在家不了解，現(xiàn)在農(nóng)村這很普通，別村的建的更好，咱村山溝子，這幾年才一窩風的蓋新房”。張艷拉著我坐在客廳后沙發(fā)上又詭異的說：“我看你怎么從秀燕那過來的呢？＂

我點點頭然后癟著嘴說：“我是不是很傻，我感覺我有點缺心眼”。

“誰也管不了，秀燕也真難，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倆處對象時，父母就不同意，害怕他像他爸，鬼迷心竅了”張艷接著說：“你不記得她婆婆咋死的了，就是因為老張頭喝酒往死打她，氣不過喝藥了”。

我問：“那他家人不管她嗎？＂

張艷答：“管，一打秀燕她哥和她老叔就揍他一頓，能好個一年半載的，過后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

“那說離婚唄，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我生氣的說。

張艷看了我一眼說：“離，前幾年也折騰過，一說離婚，他就又哭又鬧，不管在哪，有多少人他就下跪認錯，保證再也不打了。古語不是說嗎，寧折一座廟，不破一門婚。所以人們都勸合就又回來了，而且那缺德玩意兒，再以后一看秀燕有離婚的念頭，錢把噔噔的，秀燕花錢可費勁了”。

閑談著張艷愛人進來了，倚在門上沖我笑笑然后看向張艷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艷秒懂“有話說，有屁放，磨磨唧唧的，月兒不是外人”。張艷的嘴損。

她愛人小聲說道：“咱媽來電話了，老頭又怍上了，盤碗都摔了，嫌她做的飯不好吃，氣的嗚嗚哭”。

張艷一聽起身說：“老登兒，啥也不干，成天咱媽伺候他還伺候出毛病了。月兒你先坐著，我去看看

我一看起身說：“你趕緊忙吧，我先回去了，改天上我家玩兒＂就趕緊走了，張艷氣轟轟的往他婆婆家走去，他愛人緊跟在后邊

往回走的路上我的心陷入沉思，

農(nóng)村再也不是以前的農(nóng)村，干一年半年閑，農(nóng)作告別人工，傾一色的機械化。家有孩子讀書的都在縣城有樓陪讀，老人還能在身照顧。而我就象一個笑話，拼命的讀書，走出大山，以為是出人投地，可現(xiàn)在沒房、沒車、沒家，更不能承歡父母膝下。悲哀?。?

我回到家跟媽媽提起秀燕，媽媽說：“我以為你上張艷家了呢，她家再別去了，她男人犯病，喝酒就打媳婦，不打媳婦兒就跟別人打，怪嚇人的，現(xiàn)在全村哪有敢跟他喝酒的，見著都躲著走”。

爸爸說：“農(nóng)村俗語說的好，娶媳婦兒看媽，抓豬看圈，你不看秀燕男人的爹啥樣，能有好”。

媽媽上來就給爸爸一巴掌，嘴里喊：“好啊你敢罵我是抓豬。＂爸爸則邊跑邊說：“我就看你姥選的你媽，看多好”。

氣的我揺搖頭，哎！真是撒了好一波狗糧啊！

鬧夠了兩人便一起有說有笑的去撈肉、豬蹄、肘子啥的。

我很奇怪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話，雖然他們結(jié)婚時那么窮，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垅，而且還為供養(yǎng)我們花了大部分的錢，以至于到現(xiàn)在，蓋不起別人新房、買不起別人的車，他們可他們還是那么快樂，雖然他們也爭吵，但從不記仇還總是為對方著想。

有次我開玩笑的說：“別那么拼命干啦，除了攢一身病還攢啥啦＂。他們總是笑著說：“我攢下你們了，有了你們我們生活才不孤單，有了你們，我們奮斗才有意義”。

再看現(xiàn)在的年輕人，結(jié)婚雙方老人傾其所有：有房，有車，有彩禮。不要欠債，不要父母，要生孩子得父母出錢出力，還是過的雞飛狗跳。等父母沒用了，他們又要獨立的生話空間了。

女人希望男人：有錢、長的帥、懂浪漫、會做飯做家務(wù)，你得會察言觀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男人要你是為什么？

男人希望女人：你得漂亮但不能花我錢、你不能工作專心照顧家庭還得說我養(yǎng)你、你得伺候他自己不愿意照顧的父母，要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你不能看他手機包括和其它女人的＂正常＂交往，否則你就是小心眼兒，等他把你看膩了、磨瘋了，離婚你還不能拿走他的錢。

哎！感慨萬千，我想做上面的女人〈沒人慣我〉，怕碰見下面的男人〈沒人幫我〉，我不敢結(jié)婚，我不想結(ji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