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考生放心，你對山海的任何探索，都在本卷的保護范圍內。】

【但大裂隙之主的姓名身份與經歷，需考生自行在天命歷探索。】

姜佑啞然。

片刻后，又忍不住好奇起來。

一個沒有天賦的人，最后真的做到了超越天命五帝。

夢里斷帝俊一臂？

帝俊不是《山海經》里的天帝嗎？

得是什么樣的神通，才能做到在夢里斷掉帝俊的臂膀啊……

姜佑沉默片刻，收攏心神，消化剛才得到的極巔境感悟。

想證極巔，就得明白自己是為何燃血。

大愿、大誓，只要能引起龍血響應，即可證得極巔。

但得擁有證極巔的資格，這種資格無法后天所得，乃實打實的天賦。

風靈萱生來便是天賦高，心湖真龍為她帶來了這個資格。

所以那個男人實在太奇怪了。

從其極巔感悟可以得到些信息，他沒有證燃血極巔的資格，心湖真龍也只是一條雜龍。

他能證極巔道果，是因本會影響人族情緒的心湖真龍，反過來受到了他的情緒影響，違背了天地規則。

從而，龍血高昂燃燒。

只要證了燃血境的極巔道果，那么突破燃血境后，龍血也不會依照修行體系熄滅轉換為其它形態。

火，是心火，大誓之火，大愿之火，能讓龍血永遠保持在最精純，最貼合五行的狀態。

證了燃血境極巔，等同于在燃血、蛻骨兩境之間，加了個名為心火的境界。

修行本來就卷，除非心湖真龍長度離譜，否則境界與境界之間就是鴻溝。

你修的境界我已經修過了，我修的境界你卻沒修。

起步高的，在最開始的幾境，如姜佑這種身負天命者，跨境廝殺如吃飯喝水。

但越到后面，關隘越多，跨境戰斗便越困難，修行關隘只能靠一個一個破，無法繞過。

而證了極巔，等同于比旁人多了一個大境界，對戰力的加持可想而知。

之所以玄赦的金丹境極巔，能蔑視天下修士，是因為當真沒人能打得贏他，更別提握著把神器了。

姜佑一點一點消化著兩人的道蘊，渾身血氣陣陣，又被虞參給掩蓋了氣機。

他的心神來到一處玄之又玄之地。

云霧四起，四方朦朧，大道天音彌漫。

腳下有一條青色石板路，通向前方無法觀察的深處。

風靈萱與大裂隙之主的道蘊，推動著他的身軀朝前方走去。

姜佑從緩步，到小跑，步伐越來越快。

不知跑了多久。

“轟——”

云霧潰散。

一座尸骨壘砌的高臺，出現在眼前。

那是異族的尸骨，姜佑在最底部，看到了狌狌。

再往上的種族，有像馬的，有長著翅膀的人，有像蛇的……

他的視線不斷抬高，越過萬族的尸骨。

最后，聚焦在高臺頂部。

那里有一張極盡尊貴的王座，通體白金，靠背上雕刻著成比例縮小的虞參龍軀，宛若活物般噴吐雷光。

一道拄著雙刀翎刃的男人，側立在王座旁。

姜佑怔怔地盯著他。

白帝，玄囂。

他背對光芒，被陰影覆蓋，戰甲破碎，臉色青白，發絲在風中亂舞，眼神極為空洞，像個死人。

忽然，姜佑眼神一模糊，出現在玄囂面前。

他直面這位執掌殺伐的天命帝君，從他那屹立不倒的身軀上，感應到了兩種情緒。

不甘，絕望。

隨著一陣腐臭之風吹過。

尸骨祭臺之上，瞬間爬滿了無數蛆蟲，死亡的氣息裹挾著冷寂之意，隨著風聲發出永續的哀鳴。

圣潔的王座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光芒被按熄。

姜佑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左右環顧，又看了看玄囂。

輕聲問道：

“你是想告訴我，天授的帝位，早已蒙塵？”

玄囂氣息全無，一言不發。

這時，腐敗的氣息在他眉眼間誕生。

下一刻，一道刀光閃過。

姜佑沒看清他何時抬刀，只看到他緩緩放下翎刃。

便斬掉了眉眼間的腐敗氣息。

姜佑瞳孔緊縮，語氣顫抖起來：

“什么意思？你變成邪祟了？！”

玄囂終于抬起眼，毫無生者氣息的雙眸猶如死水，盯著姜佑。

他微微張嘴，艱難地發出聲音：

“登位……否？”

這座神秘的空間內，剛才的青色石板路消失，就像從未出現過。

只剩下尸骨祭臺。

姜佑察覺身后有異象，回過頭一看。

空氣中浮現畫面。

那是千年之前，自己沉睡過去沒看到的景象。

太淵抱起他，沒入了氣運神光之中，順著青色石板路來到這尸骨王座之上。

玄囂機械地從王座上起身。

可當太淵要將自己放在王座上時，玄囂又抬刀擋住。

太淵疑惑，說道：

“白帝，從他寧自盡也不愿讓邪祟活捉的意志，雖稚嫩了些，但可以承接你的帝位。”

玄囂聲音沙啞：

“山海已死，天命無天。承吾帝位，重蹈覆轍。”

“承接帝位，他能走上你斬碎一切荊棘的寬闊大道，以最快的速度，擁有能與白帝之名相稱的力量。”

“吾道斷絕，談何寬闊？”

“目的不是讓他殺邪祟，亦或屠盡大荒古神，只是讓他能在山海徹底腐爛前離開。”

“帝位蒙塵，雖有力量卻為束縛。虛空來客，本為空無，自縛鎖鏈，如何解脫？”

太淵：“……”

玄囂收回翎刃，垂眼道：

“吾屠戮萬族，又于大荒死戰古神，以一具具尸骨，一潑潑鮮血，將虛幻帝位鑄就為尸骨王座。

汝與虞參表面押注此子，實為押注大裂隙因他虛空身份，放他生路。

那吾，便押注此子本身，賭他能披荊斬棘，走出自身大道，鑄造新的殺伐神器。

吾剝離最后神智鎮于此地，是否登位，讓他證燃血極巔時，自己來選。”

…

姜佑緩緩回過頭。

玄囂又問：

“登位否？”

姜佑陷入沉默。

原來，千年傳位，只是來到了王座旁。

他承接的是虞參天命，還有登位的資格。

是力，不是道。

坐上王座，將直接獲得白帝沖破無數關隘的大道。

可那樣，只能成為原來的白帝。

他要證的豈是山海之位？

姜佑忽然笑了，一字一句頓道：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你以異族尸骨鑄就王座，那我便以邪祟妖魔化作殺伐之基！”

他不再去看蒙塵的帝位，而是轉過身眺望無邊云霧，高聲道：

“我的心火將點燃整座山海！”

“腐爛的世界會被這場大火燒成灰燼，亦會在這場大火中迎來新生！”

“過去現在未來，我將探索一切，經歷一切，吸收一切！”

“從而，鑄就飛升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