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對于一個人來說，如果指甲被拔下，最大的不方便是什么嗎？”

“誰知道，不方便攀巖了吧，畢竟手指不方便使力。”

“哈哈哈，攀巖嗎？原來斯蒂芬先生還有這種愛好，看不出來啊。”

此時，坐在斯蒂芬面前的是一位清秀的長發男性，一頭雪白的秀發如飛瀑一樣于肩頭灑落，不僅僅是頭發，他的眉毛也是白色的，就像是康達爾攝政王一樣。

白化病，由于帝國貴族遍地都是近親結婚，所以這種病在貴族里面也常常能看到，大部分不嚴重，像是康達爾這樣的還能跑能跳的。

不過斯蒂芬很清楚眼前的男人病的很厲害，眼睛的視力都受到了影響，但是他卻不是貴族，是正兒八經的平民出身。

不……確切說，是比平民還要低賤的，赫人奴隸出身。

梅爾索斯·梅芬特，北境王。

梅爾索斯那雙透亮的雙眸像是沒有聚焦一般將目光投射在斯蒂芬的臉上，看著這樣沒有焦點的瞳孔讓斯蒂芬的心里總感覺毛毛的，實際上對方壓根沒在看，這位有著天使一般清澈眼睛的鎮北軍領袖實際上只有粗略的光感，能大致分辨眼前的大色塊，具體細節是看不見的。

之所以斯蒂芬這么清楚，因為兩個月之前他們還是同事。

“吶，告訴我唄，斯蒂芬先生，我最近聽說了一個傳聞啊，說是在王城被雷恩·洛薩砍掉的神龕確有其事，但是女神似乎不止一個神龕？告訴我唄，你身為整個北境最大的主教，總該知道神龕的位置吧？”

斯蒂芬是大主教，梅爾索斯是軍隊領袖。

“哈哈哈，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自從王城動亂那一天以來，女神就再也沒有下過神諭了，就算你拿著刑具在這里問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有好幾個神龕。”

斯蒂芬不知道梅爾索斯是從哪里得到這個情報的，不過他這邊也很清楚，王城那一戰布萊恩同時用了五個降神術，這個情報傳的很廣，有點心思的人大概慢慢也能猜出一點端倪了。

就算猜不到女神有好幾個神龕這么具體的情報，至少也會想到女神的靈魂被分割上面去。

“啊，是嗎，看來斯蒂芬先生實在是不了解，失去手指甲以后，對于一個人來說最麻煩的事是什么呢。”

毫無征兆，梅爾索斯用鉗子狠狠的拔下了斯蒂芬食指指甲蓋。

“啊啊啊啊！！”慘叫聲瞬間響起。

“是會痛啊，斯蒂芬先生，手指甲蓋沒有了，會很痛啊，”梅爾索斯自問自答著，“下次不要說什么攀巖這種復雜的答案啦，你看，你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會痛啊。”

“唉，不對，這樣不好看，”明明看不見，梅爾索斯卻將腦袋湊到了斯蒂芬的右手上，此時后者的雙手都被緊緊綁在桌上，梅爾索斯就像是仔細在調整藝術品一樣，‘看著’對方的雙手，突然得出了結論，“我知道了，不對稱。”

對稱你個錘子，斯蒂芬想罵娘卻疼的直抽抽，而且很快梅爾索斯就給他的藝術作品做了一次對稱，又抽掉了斯蒂芬一片指甲。

“但是你知道指甲蓋掉了，對于一個人……生物來說，好消息是什么嗎？”

梅爾索斯用絲綢小心翼翼的包裹好了兩片完整還帶著血肉的指甲，沒有讓一絲絲濺出來的血沾到自己身上。

斯蒂芬還是抽著冷氣，他知道回答什么都沒用，除非他說出神龕的位置，那個連王室都不知道的位置。

于是梅爾索斯再一次自問自答了：“當然是，它們還會長出來啊。”

“我……”

“是想起什么來了嗎？沒關系，不要急，慢慢說。”

見到斯蒂芬開口了，梅爾索斯暫時將鉗子放在了桌上。

“我呸，區區十片指甲，連昨天的晚飯都想不起來啊。”斯蒂芬的聲音傳入了梅爾索斯的耳朵。

“是嗎，好吧。”后者像是瞬間失去興致了一般，“那只好等它們下一次長好了。”

帝國的拷問手段無非也就那幾種，斯蒂芬可是重要人物，用刑用過頭了玩死了可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大主教，所以斷幾根手指是萬萬不可的，拷問也要要可持續發展。

“不過我不喜歡持久戰，我喜歡閃電戰。”明明手上沒有血，但是梅爾索斯還是從身上掏出一塊干凈的綢布，擦了擦手，“那么，今天接下來的時間交給拷問官，斯蒂芬先生，什么時候想攀巖了，隨時可以找我。”

他起身打算離開，與此同時有人推開了門：“梅爾？喬利提前回來了，說有事情要和你匯報。”

“好，你讓他等我一下，我洗個手就過去。”

推門的是一位頭戴著花環的少女，看上去和梅爾索斯的關系還不錯：“嗚哇，梅爾，你又在拔人指甲了，真變態。”

“呵呵呵，”梅爾索斯邁步出門，路過少女身邊的時候，輕輕摸了摸后者的頭，“這怎么能說我是變態呢，非我一族者……皆算不得人。”

皆算不得人……

梅爾索斯的后半句就像是在空中飄散一般，不過少女像是毫不意外對方會說出這種話一般，牽著梅爾索斯的手，并肩一道走遠了。

……

“是關于雷恩·洛薩的情報。”喬利在梅爾索斯的面前就像是連多動癥都治好了，他盡力挺著胸膛，將手上臉上的石墨痕跡擦得干干凈凈，時不時會用帶著崇敬尊重的眼神瞟一眼這位北境王。

“說吧。”梅爾索斯對自己部下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

“是！”喬利再一次立正了一遍，敬了一個禮，“可以確定的消息是卡因行省西部的貴族們勾結魔王軍自取滅亡了，雷恩拿下整個卡因行省只是時間問題！關于天騎士的性能已經整理成報告，接下來重點匯報雷恩·洛薩本人情報……”

喬利復述著他在東邊看到的有關于雷恩戰斗的，所有的細節，梅爾索斯安安靜靜靠在庭院的長椅上，用胳膊支著腦袋，直到喬利說完。

“是這樣嗎，蟲魔失控了啊，真是辛苦你了，干得好，回家休息幾天吧。”

“是！梅爾索斯大人！還有！一點也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一切為了赤心帝國！”喬利在聽到‘干得好’幾個字的時候，就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面色潮紅，聲音里帶著狂熱。

“還，還有，我不需要休息……”

“這是命令，”梅爾索斯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你才十五歲，可不要把身體累壞了。”

“是！”喬利再次點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