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初雨拍了拍楊柳的手背，“報警都是最后的選擇，地方小，報警也沒有什么大作用，再說這種事情又應該算是什么，死人的事情活人去管只能自己找原因了。我自己到墳地呆了幾天，后來看到扛著鎬頭過來的那個人，我倒是希望這些都是山上下來的動物做的了。被我抓了一個原型，領著他去我那個老爺家，說起來還是有親戚的，只不過刨墳墓的是個傻子，我也不能說什么，他一直站在那里說想要看墳墓里面有沒有鬼，被我那個老爺打了一頓，我攔了下去，都沒有必要了，只要以后不再去破壞父親的安寧就足夠了。不知道我媽哭了多少回了，這種事情我都是最后知道的，沒有能力讓他們幸福，最后連死人的安寧都保障不了。”

楊柳發現韓初雨說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像一個講述著別人故事的人，從來不知道韓初雨的任何事情，第一次知道便是這樣的沉重，摟住韓初雨的肩膀，這個時候沒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想要給予一種安慰，雖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安慰有多少作用，亦或是沒有任何作用。

韓初雨看著楊柳，拉開楊柳的胳膊，“我就是這樣的一個沒有用的人，連父親的安寧都保障不了，連一個傻子都不如，給不了任何人幸福。”眼神里面透露著灰白色的絕望，楊柳知道這次的事情很嚴重，可是楊柳很害怕韓初雨這個樣子的眼神，好像一種無望。

雙手放在韓初雨的臉頰上，眼睛對上韓初雨的眼睛，“誰說你給不了任何人幸福了，我現在就能感覺到幸福，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憑什么給自己下定論，你問過我了嗎？”聲音里面帶著急迫的緊張感，擔心一點點的差錯就會是自己失去面前的這個人。

“小妹妹，你男朋友要回血了。”聽到旁邊人的提醒，楊柳急忙松開韓初雨，注意到韓初雨的點滴已經不知不覺的沒了，急忙的大喊道：“醫生……”沒等楊柳的聲音結束，韓初雨已經自己拔掉了針頭，楊柳急忙按住針孔，“你就這樣拔了沒有事情吧。”

韓初雨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阿姨開口說話了，“小妹妹，沒有事情，你不用擔心。”楊柳有些臉紅的點了點頭。

臨走時，聽到病房里面的夫婦對著韓初雨說道：“小伙子，好好珍惜哦！”楊柳知道是在說自己，抬頭看著韓初雨，拉住韓初雨的手指，感覺到回握的力量，掌心更是溫熱。

出去的時候，感覺到外面一片明亮，有種重生般的喜悅，楊柳不想就此和韓初雨分開，正好旁邊有一個飲品店，楊柳拉著韓初雨說道：“我想喝奶茶。”

兩個人進去之后，都要了一杯香草奶茶，楊柳更多的是不想和韓初雨分開，只是喝了幾口之后就開口說道：“那個，你請了幾天的假？”

韓初雨的手握住奶茶的杯子，看著楊柳，心里面是一種帶著酸澀的溫暖，“楊柳，我辭職了。”

“哦。”楊柳不知道說些什么，頭緊緊的低下，努力抑制自己發達的淚腺。

“沒有事情的時候多去看看書也是好的，按時吃飯，別……”韓初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停止了，或許是這些話聽起來也就是虛假的要命，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感覺自己臉上的表情好了很多，楊柳才抬起頭，看著韓初雨，目光熱切，“是因為我嗎？”問出來之后才發現自己有多么緊張，手指緊緊的攥住自己的褲縫，也不知道是希望因為自己多一些，還是其他的多一些。

“沒有，就是想要換一份工作。”韓初雨輕聲說道，當初缺錢只要能快速賺到錢就行，這次突然發現父親已經離開這么久了，剩下的債就由自己一點點的還，面前的這個女生，顯然值得更好的，收起繁瑣的情緒，笑著說道：“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好好努力。”

今天的一切像不像是一場美夢，夢里面拉過他的手，夢里面吻過他的嘴唇，夢里面近距離的接觸過他，夢里面甚至他和自己是男女朋友的身份。只是時間到了，夢醒了，又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幻想。聲音里面帶著無限的祈求，“能不能別走太遠，這個附近也有很多工作。”說完了之后又覺得這個事不可能的，果然如此，這次沒有給自己任何準備的機會。

“你呀……”又是這樣的兩個字，明明是甜膩的寵愛，如今卻變得分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了，是無可奈何嗎？

口中的奶茶喝起來變得冰冷，流經胃部刺激的整個人都打了一個冷戰，是空調打的太大了吧。

不知何時窗外已經變了天，剛剛還是艷陽高照的樣子，現在就變得陰沉沉的，帶著壓抑的感覺席卷世界，店里面不知道是哪位店員放起了音樂，嘈雜的惹人心亂，這算是曲終人散嗎？

“能不能別放這么難聽的歌，安靜一點不好嗎？”楊柳忍不住大聲說道。店里面沒有很多客人，但零零碎碎的還有很多說話的聲音，此時倒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音樂聲也被店員關了，“真是抱歉，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給您和您的朋友提供一份免費的熱的奶茶。”

“楊柳。”簡單的聲音從韓初雨的口中說出來，楊柳也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憋屈的找不到發泄的路口，對于剛剛自己突兀的發脾氣也是感到歉意，感激這家店縱容了自己的無理取鬧。

喝了一口熱騰騰的奶茶，身體上感覺好了很多，如同剛剛那句無意的話，對面的那個人自始至終都只是自己的朋友，那些名號都只是自己心里面的幻想而已，又有什么要求在這里胡鬧。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起了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水泥地面，楊柳詫異于自己竟然能夠笑出來的同時開口說道：“下雨了。”或許是心底還沉浸著一點點的希望吧，雨水總是能阻隔一段行程，不知此時能不能讓時間多靜止幾分鐘，或是幾小時，更多。

韓初雨也看了一眼窗外，像是一個相識已久的普通朋友般說道：“我媽生我的時候正好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場雨，所以我就叫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