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花落了又開,去年睡覺的熊沒有醒來。
食堂前年來了一個做飯?zhí)貏e厲害的師妹,樓閣的書還是看不完,歸老師的故事也沒有聽完,修煉速度比不過那些天之驕子,但也還算看得過去。去梧鎮(zhèn)的難民多了,好像人皇死了,天下大亂。天下不關天上的事,因為天下鬧不到天上去。
十八歲那年,師父的研究不需要我了,他說如今魔王平定魔域,魔界有欣欣向榮之勢,人皇將死,到時人界必將大亂。他叫我下山,一路走回去,順道看看著天下。
我才不聽他的,我買下了鎮(zhèn)上老李的毛驢,踏上我的歸家路。
那老東西又說對了,人皇死了,被壓制許久的各方勢力紛紛發(fā)力,勢要攪個不太平。我經過松澗村,那里還算安穩(wěn),從一個孤女那買下些干草。干草毛毛不吃,哦對了,毛毛是我的毛驢。等著吧,地方動亂,地里的莊稼能等到收成嗎?到時候深山都有人去,他怎么可能一直都有嫩嫩的青草吃呢?
不對,我回去找那個孤女,把錢換成一袋辟谷丹,我還以為她不會輕易同意。后來在路上才發(fā)覺,吃飽是頭等大事嘛。
再后來,修士也參與這場戰(zhàn)爭,毛毛也吃上了干草。
但是修士的參加并沒有帶來什么實際變化,兩年的時間,我再次回到咕鐺鎮(zhèn),沒有以為的衰敗之景,倒是別樣的新生。有人來到著,扎根了。
杜娘子的院子永遠為我敞開,可是沒人笑盈盈地招呼我了。院子的藤椒樹常青,會再生出靈智嗎?
翻過越洞山,毛毛開始變得不安,大抵是因為魔氣吧,我在山腳下停下旅程,說實話,我不想放他離開,可我不知道如何解決他的不安。我解開韁繩,毛毛是只聰明的小毛驢,他明白了,他咬著韁繩,拉著我向前走。我笑著收起韁繩,看來要給他找個妖醫(yī)看看了。
我轉化一些靈氣給毛毛,他好像好受了些。那去桀月城吧。
我一路走來,了解到桀月城一直對外關閉,城主保護了一城的人。其他城主都被新王換下了。現在進桀月城不容易,因為我被攔下了。守城大哥問我為何進城,我說我尋親,他問我所尋何人,和那人的信息。我啞口無言,是了,一直被我刻意遺忘的事情終究還是出現了,阿爹阿娘走了,哥哥也不知所蹤,城里我認識不過城主一人,說出來有人信嗎。我跟大哥說我只知道哥哥的名字,其他一無所知。大哥卻問我叫什么名字,我說我叫江月。
大哥聲音好像有點激動,讓人去請城主來,指著一旁的棚子讓我和毛毛過去休息。
毛毛不吃魔界的草,人界帶來的干草快沒了,“毛毛,你以后吃辟谷丹,好不?”一邊摸著毛毛,一邊感受著太陽,魔界的太陽跟人間也沒什么區(qū)別。
突然,直面而來的陽光消失了,是云嗎?我抬頭。
“小月亮,好久不見。”
是城主啊。
“走吧,我?guī)慊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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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這不,你的家,小時候你就喜歡天天在那花園里亂跑,搞得臟兮兮的,你娘沒少說你。”
“這么會忘記呢,我還記得劉伯伯總是偷偷帶我和哥哥出去吃好吃的,然后回來被阿娘抓到。”
“這還記得啊。可是我對不住你爹娘,當初我……”
“劉伯伯,那是爹娘的選擇,我不怪你,他們也沒怪你。我看到了,桀月城很好,大家都很好。”
“嗯,我去給你哥哥傳音,他陪魔王征戰(zhàn)天下,現在在王城。”
劉樺川背對著江月,聲音似乎不太正常。
江月發(fā)覺了什么,但不多說,“好。”
劉樺川走后,江月再次地好好地看看她的童年。
花園的草木似乎有人打理,植被還未完全侵染小徑。那架秋千換過了。
前廳的家具不是記憶中的樣子,爹娘的院子倒沒變,哥哥的院子不一樣了,他回去過嗎?
江月進入她的院子,外頭種了不少名貴植物,里頭堪稱奢華。
毛毛慢悠悠地進入院子,被一株植物吸引。毛毛嗅了嗅,打開他的驢嘴,準備對那株植物下口。
江月感知到了什么,“毛毛,你在干什么?”
毛毛咬下那株植物,慢慢地嚼著,看向江月。
“毛毛,不要亂吃東西。”江月記得院子里沒有有毒的植物,便隨毛毛去了。
夜幕將至,江月在祠堂,看著上方的兩座牌位,思緒不知是在十一年前的逃亡還是更之前的快樂。
“找到你了。”
不是城主的聲音,江月回頭,眼前人好熟悉。
“哥哥”江月撲進江年懷里。
江年摸了摸江月的頭,“我們家江月都長這么大了。在外面沒過苦日子吧?”
“沒有,哥哥過苦日子了吧。”
“……”江年不語,“妹妹可以跟哥哥說說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嗎?”
江月見江年岔開話題,“好。”